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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你走这么快,她还以为你示弱呢。那死女人气焰怎么这么嚣张,难道真的跟周然有什么?”

  “周然说没有。我也觉得那天你说的对,周然的眼光不至于差成这样。”

  “哎呀,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居然替他讲话了,你真的没打算回心转意?”

  “周然那种人,要么不解释,如果解释了就不会说谎。而且他很讨厌麻烦,不愿意与麻烦的人牵扯过多。”晓维说。

  乙乙惊叹:“你对周然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了解。”

  “换话题换话题。”

  她们又逛了大半天。后知后觉的丁乙乙也意识到自己替晓维解气的那一场闹腾,她固然是很过瘾又绝不后悔,但好像的确是很对不起那店员。她向晓维检讨:“还是像你这样厚道一点的比较好,我这样一旦考虑不周了,就容易误伤群众。”

  后来她们专程原路返回,打算回那家店里再买一样东西,权当表达一下歉意。回去后发现那两件风衣还在那儿挂着,原来陈可娇闹了一场后也没买。她们顺理成章地把两件衣服都买下了。

  周然爸妈来的那一天,周然公司有事要晚归,他提前打电话拜托晓维多费心。

  晓维早把自己现用的衣物用品搬回去一些,提前一天去检查了每一处可能露马脚的地方,甚至为了怕钟点工说漏嘴,连钟点工也暂时不用了。

  为了不影响晓维他们的工作,周然爸妈特意安排了傍晚到达。晓维一下班就打通他们的电话时,周爸在电话那头笑得洪亮:“再五分钟就到你们家门口了。吓你一跳吧?”

  晓维匆匆赶过去与公婆会合。

  周然妈得意地宣称是她自己全程把车开过来的,惊得晓维一身冷汗,因为婆婆大人腰椎心脏皆有问题,平时坐着都辛苦,而开车过来需要两个多小时。周然爸则从车的后备箱搬出大包小包,坚决地一个人扛着,拒绝晓维帮忙,并且示意她快去开门。

  进屋后,婆婆把这次带来的东西边一样样整理出来边给晓维交待。

  有一大包是补品,其中有两大瓶是周妈花了几天时间用了几十道工序熬制的。有补血的,有补气的,够她吃大半年。周妈把吃法都写好了标签贴到瓶子上。

  有一小包是当地名店小吃。因为晓维很爱吃,所以老人家每回到他们这里来时都专门排队去买。因为被老人放在保温盒里,那些东西现在还热着。

  有一大袋刚结果实的玩具南瓜,形状古怪可爱,像小孩子的玩具。去年周爸退休在家,在院子里种些瓜果蔬菜打发时间。晓维送了他几包玩具南瓜的种子,现在结果实了,他把长得最好的那些全摘了给晓维带过来玩。

  有一套手绘木碗,是当地一家工艺品店的非卖品。上回晓维相中了,人家不肯卖。不知二老怎么说服了店老板肯出让。

  还有周妈亲自做的盐浸水果。上回晓维从超市买回几盒,周妈说不干净,味道也不如她自己做得好。

  这些东西除了补品外全都与周然无关,全是给她的。他们总把她像一个小姑娘一样哄着,起初总塞给她红包和一些金链子玉镯子之类的保值品,后来等晓维他们条件越来越好时,就变成了这些东西。

  晓维其实什么也不缺,但周爸周妈每回都把她当作一个在外地读书物资极度匮乏的孩子,海参干鲍、时令鲜果、周妈自己的手艺,以及二老出游时购回的当地特产,贵的贱的稀奇的常见的,统统都给晓维打包带来。

  晓维盯着那一大堆很难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心中百感交集。而这一回面对老人的微笑,她更带了深深的歉意。因为她不知道这样的缘分她还能维持多久,而老人们对她这样的爱护她终究要辜负。

  周然也算是出身教育世家了,他已经去世的爷爷奶奶都教过书,周爸从数学老师一直做到中学校长,周妈则在幼儿园教了很多年书后调到艺术馆。

  二老多年来教过的学生数以千计,桃李满天下。但是在面对晓维时,他们只是最最慈爱的一对父母。晓维一进周家门,就被他们呵护如亲生女儿。

  晓维小时候受尽父母冷落,长大后更是一个人自生自灭,何曾被老人这样宠爱过。有时常常想,当时在满心不确定的情况下那么有勇气地嫁给了周然,除去孩子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两位老人待她太友善,让她对未来不那么迷茫。

  晓维前几日对乙乙说:“倘若我对婚姻还有留恋,一定因为我舍不得将这样的公婆拱手让给别的女人。”

  “这可不是买了椟可以还珠的买卖。珠在椟才在,你要想清楚呢。”乙乙回答。

  二老退休后,双双留在县级小城养老,拒绝搬到他们跟前。

  周爸说:“年轻人嘛,好好享受二人世界,我们不打扰。”

  周妈说:“没孙子孙女让我玩,不如在家养花喂鱼。”

  周然与他的父母并不亲近,晓维一直没弄明白原因。对老人的吃穿用度他慷慨到极点,老人有病有伤他也很担心焦急,但他很少回家,除了除夕春节这样的日子外,他甚至很少在那边过夜。

  老人倒是经常过来看看他们。前年周然甚至专门用他们的名字为他们在本城购置了一套房屋。但他们来的时候,周然要么出差,要么在工作,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反而是晓维陪伴老人更久,和他们一起看一场电影,看一出画展,逛半天花鸟与古玩市场,或者边喝茶边聊天整整一下午。

  晓维说:“爸、妈,周然今天不回家吃晚饭。你们想吃点什么,我来做吧。”

  周妈诧异:“原来不是都用钟点工吗?怎么,现在你一边上着班一边还要做饭?”

  晓维心虚地解释:“她老家出了点事,过些日子就回来了,所以我们也没换人。”

  “出去吃吧。老婆子你开车也累了,晓维刚下班也很累。都别做饭了。”不会做饭只会吃饭的周爸说。

  晚饭看上去非常和谐,晓维给周爸剥虾壳,周妈给晓维挟菜,周爸把影响周妈健康的东西全从她碗中拨到自己碗里,和谐到服务员结帐时,将他们三人当作父亲母亲与女儿。

  可是晓维自己心中有鬼,以至于这顿饭她吃得有些食不下咽。她觉得愧疚甚至是罪恶,也觉得惋惜和不舍。

  周然回家时,晓维正陪着两老在客厅里看电视剧。两位老人已经几次劝她先去休息不要影响第二天上班了。

  已经十一点了。其实平时他有应酬时,经常在下半夜回家。这个时间已经够早了。

  “对不起,本该更早一点,但今天的客户太难缠了。”周然回来后,第一句话就道歉。

  “你平时就是这样总把晓维一人丢在家里?”周妈先不满。

  “妈,我那是工作。”

  “小然啊,钱永远也赚不到头,但人这辈子是有尽头的。外面的世界少了谁都没关系,但我们每个人的小家,缺一个人,就空了大半。”

  周然看向林晓维,希望看出一些端睨来。

  晓维给他一个“我什么都没说”的眼神,表明自己的清白与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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