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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她说剪好久了,又问:“怎么,不好看吗?”林丹云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说:“也不是不好看,只不过现在都流行卷发,你这个发型还蛮……特别的。”意思其实是落伍。林丹云又建议说:“你脸小,烫卷一定好看。”她摇头,“算了,就这样吧。”她本不是一个赶新潮的人,怎样适合自己就怎样吧,懒得多做尝试。就像人,认定了一个,也就这个吧,不做多想。

  两人邀着同往韩张家里来,因为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方便玩闹,韩爸爸、韩妈妈出差还没回来。林丹云进门就嚷嚷:“好吃的快呈上来。”韩张没好气地说:“要吃不会自己拿?脸都吃圆了,胖死你!”林丹云以前细胳膊细腿的,风一吹就倒,现在已丰满不少,脸也圆润了些,更有韵味了。

  林丹云骂:“嘴巴还是那么贱,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呢,活该你没人要!”韩张瞪她,“不干不净地说什么呢!”听声音竟有几分怒意。何如初诧异:“你们俩怎么回事?一见面就吵。”以前是她和韩张一见面就抬杠,现在倒反过来了。

  两人互相“切”了一声,各自坐下。韩张端了瓜子、水果、饮料过来,“你们随意,我进去了。”何如初喊住他:“韩张,怎么我来了你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啊?都没正眼瞧过我一眼。我哪得罪你了?”忽又想起来,拍手说,“对了,你还在为火车站的事生我气是不是?说了请你去‘明珠’,一定会兑现的!”

  韩张翻了翻白眼,“谁没去‘明珠’吃过饭啊?说得我特稀罕似的。我家你没来过啊?门槛都踏烂了,还真拿自己当客人呢!”说罢,甩了甩手进书房了。

  何如初吐了吐舌头,说:“韩张今天怎么了?说起话来跟机关枪有得比,啪啪啪的。”林丹云摇头,“鬼知道!难道他也内分泌失调?”两人对看一眼,捧腹大笑起来。

  两人嗑瓜子聊天儿。林丹云突然问:“听说你跟钟越在一块儿了?”何如初有些害羞,低了头问:“你听谁说的?”林丹云笑,挤眉弄眼说:“说的人多了去了,你别管。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好半天,她才点了点头。

  林丹云连声感叹:“没想到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了啊!”又问,“他怎么追你的?以前我就知道他喜欢你。”何如初红了脸,只搪塞说:“什么呀!”林丹云露出嫉妒的表情,叹气说:“我以前倒追他,他还不要呢,真是高傲!”掐着她脖子说,“快说,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不然,大刑伺候!”她很想知道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钟越怎么放下架子去追人的。

  何如初倒在沙发上,连声讨饶:“林丹云,你再掐我要断气了!”林丹云加大手劲儿,口里说:“掐死你算了!不知道我嫉妒你啊?”她被林丹云说害臊了,干脆翻了翻白眼,一动不动地倒在沙发上,装晕过去。

  林丹云扯她起来,“大过年的,装什么死啊?你晦不晦气!”何如初扑哧一声笑出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坐起来,一手拿电视遥控器,一手拿苹果,转身不理她。林丹云哪会放过她啊,伸出十指要挠她痒痒,还没近身呢,她自己先倒在沙发上笑个不停,举起双手说:“好好好,我说我说——”

  她捡起咬了一半的苹果,做了个鬼脸,“就那么在一起了呗!”林丹云不满,问:“那他有没有说‘做我女朋友’或是‘我喜欢你’这样的话?”何如初听得打了个哆嗦,“恶心死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钟越哪会说那样的话?他连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可是他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林丹云不信,“那总要有人说吧?”盯着何如初看了半晌,问,“难不成是你追他?”何如初骂她胡说,“感觉对了就在一起呗!”林丹云“噢噢噢”地起哄,“感觉对了——真文艺!”何如初打她,“你就欠人捶!”两人又笑又闹,滚作一团。

  林丹云拨了拨长发,压低声音问:“钟越有没有……哎呀,你知道啦,有没有做什么……大人做的事儿啊?”笑得不怀好意。何如初死命打她,笑骂:“林丹云,你疯了!越来越来劲儿了啊。”林丹云笑着摇头,说:“我不信钟越真是柳下惠,美人在怀,不为所动。”

  何如初叫起来:“我们才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我们很纯洁的好不好。”林丹云大笑:“纯洁?!哈哈哈——那我问你,你们纯洁到什么地步?”何如初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儿啊?”

  林丹云凑过来问:“有没有玩过亲亲?”何如初羞红了脸,推她,“滚滚滚,大学怎么念的?满脑子杂念!”林丹云拍手哈哈大笑:“噢噢噢——你们还真是纯洁啊——”

  何如初被她笑得气不过,脱口而出:“有什么好笑的!我还到过他家里呢。”林丹云吃一惊,“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去的?”何如初点头,掩嘴说:“我昨天从他家里回来。”林丹云睃了她一眼,连连点头,“何如初,看不出来啊,你连钟越家里都到过了!我小看你了。了不得了不得,丑媳妇都见公婆了——”

  何如初怕韩张听见,又该拿她说笑了,连忙摆手,“你小声点儿,小声点儿……”林丹云哼道:“怕什么!做了还不敢说啊?”不过声音还是放低了。何如初低声说:“钟越很小就没有妈妈,很可怜的。”

  林丹云听了说:“怪不得他比同龄人都沉稳呢。人家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她默默点头,说:“他房间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架子书,就是一柜子奖杯奖状。小时候韩张不是老喜欢玩汽车模型那些东西吗,我问他有没有?他一时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说除了念书,有时候就帮奶奶做点儿事。”当时她听钟越平平淡淡说起时,鼻头酸酸的。

  林丹云听了也默然不语,好半晌说:“钟越是好样的,将来一定大有出息。”又笑着说,“你心疼个头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说到行拂乱其所为,掩嘴笑道,“你在他家,是跟他住一块儿还是……”

  话还没说完,何如初站起来捂林丹云的嘴,“越说越离谱!看我怎么收拾你!”林丹云大叫:“救命救命啊,谋财害命了,滥杀无辜啊,草菅人命啦——”

  正闹得不可开交,韩张推门出来,吼道:“你们说话能不能小点儿声?天花板都震下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说话气冲冲的,跟谁得罪了他一样。林丹云哼了声,“我们说我们的,碍你什么事了?你滚进去老老实实地待着。”

  何如初站起来打圆场:“好好好,我们会注意的。韩张,你忙你的去吧。我们坐一会儿就走。”韩张懊恼说:“我没赶你们。”带上门出来。何如初见他穿鞋,忙问:“你哪儿去?”他闷闷地说:“我出去买点儿东西。你们聊吧。”出去带上门,头也不回走了。

  两人也不管他,照旧天南海北地侃。林丹云看了看外面,说:“天快黑了,韩张怎么还没回来?咱们走吧,给他锁上门就行啦。”何如初赖在沙发上,懒懒地不肯起来,长长叹了口气,闷闷地说:“不想回家。”

  林丹云当然知道为什么,问:“你爸妈现在怎么样了?”她无力地说:“还能怎么样?见了面就吵,没见面就冷战。家里跟冰窟一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何妈妈心烦意乱、精神不济,早不大管她了。

  林丹云拍了拍她肩,安慰说:“没事儿,会过去的。你爸妈大不了离婚,现在离婚的多了,没什么稀罕的。”何如初低着头不说话,当然不希望父母离婚。林丹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你爸爸在外面的……女朋友,你知道吗?”

  她摇头。虽然没人当面说过,她也知道爸爸一定是在外面有女朋友了,所以妈妈才会气得一时想不开而自杀。林丹云神秘兮兮地说:“我见过。”

  何如初猛地抬起头看她。她吓得叫起来:“你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见过——上次我跟朋友去西餐厅吃饭,你知道,就是那种情侣去的餐厅,见到你爸爸跟人吃晚餐,气氛可浪漫了,有鲜花、蜡烛的。对面坐的是个女的,长长的头发,小小的瓜子脸,皮肤白白的,可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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