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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何如初听得烦心,问:“后来呢?”她说:“什么后来啊!我生怕你爸爸看见我,拉着朋友立刻溜了。”何如初不说话。她叹气说:“本来我以为那女的是你爸爸养的情人,后来听人家说,她是你爸爸的同事。听说你爸爸下海经商那会儿还没发达的时候就认识了,还说……”

  韩张刚好回来站在门口,冷着脸打断她:“林丹云,你乱嚼什么舌根呢!你听谁瞎说的?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的事儿也当真!”林丹云也见她脸色不对劲儿,才反应过来,深悔刚才一时失言,忙附和着点头,“对对对,我听人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又说,“时间不早了,你去我家里吃饭吧,反正韩张也要来我家蹭饭。吃完了,我给你看我买的新衣服,还有给你带回来的呢,走走走——”

  几人往林丹云家里去,何如初垂着头一路都没说话。

  第三十三章 有缘无分的婚姻

  林妈妈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拿饮料时,林丹云撇嘴说:“又不是小孩子,喝什么饮料,我们喝红酒。”林妈妈居然也没反对。何如初在家心情郁闷,哪吃得下饭,山珍海味也如同嚼蜡。倒是在林丹云家里多吃了一碗饭,也凑趣喝了半杯红酒,脸上红红的,眼睛里有了生气。林丹云兴致很高,居然跟韩张拼起酒来。她哪是韩张对手,没几杯就倒下来,回房睡觉去了。韩张从小就跟着韩爸爸赴饭局,喝起酒来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睛都不眨一下。

  吃完了,略坐了坐,两人出来。韩张随何如初一起下楼,“我送你回家吧。”何如初摇头,“不用不用,就附近,还没十分钟路呢,送什么送。”韩张坚持,“没事儿,路上说会儿话。”两人出了教师公寓楼,穿过桂花林,往校门口走去。

  何如初抬头远远看见图书馆,不由得说:“以前的零班不知道还在不在。”韩张点头,“在,自然有新的学弟学妹搬进去。他们还没放假呢。”这是上临一中的习惯,高三年级一般要过完小年才会放假。

  何如初听了,停下脚步,回头张望,感叹说:“人家总用‘物是人非’形容世事的变迁,零班好像也是这样。”韩张想起还在零班时两人青梅竹、两小无猜的情景,现在她已是别人的女朋友,何尝又不是物是人非呢!心里不是滋味,好半晌才说:“反正来了,进去看看吧。”

  两人上了螺旋楼梯,一路找过去,没想到零班搬到斜对面的教室去了。站在窗口偷偷瞧了一眼,老师同学都是陌生面孔,正在讲试卷。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味道了,一桌一椅都不熟悉。两人稍稍站了站,然后下了楼。

  经过树底下的阴影时,韩张开口:“你和钟越……在交往吗?”

  在这件事情上,何如初被林丹云调侃得早已豁出去了,干脆点头,“对啊!”准备迎接他的取笑。哪知道等了半天,他一声不吭,半天没说话。反倒她自己先沉不住气,问:“怎么了?”

  韩张抬眼看向远处,问:“他对你好不好?”她点头,“挺好的。”他默然半晌,又问:“你跟他在一起高兴不高兴?”声音很低。何如初低头看自己脚尖,将路边上一块鹅卵石踢得老远,还是那句话:“挺好的。”

  一路上他们再没有说其他的话。到了家门口,何如初请他上去坐,他摇头,“不了,你自己早点儿睡。心里要是烦,就来找我……我们一起出去玩。”顿了顿,他接着说,“就像以前一样。”何如初点头,“好。”又开玩笑说,“我还欠你一顿饭呢,死都不会忘记的。”他笑起来,说:“行,你请客,我买单。”

  听得何如初眼睛一亮,忙接口说:“这可是你说的!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转性了,老天可能要下红雨。”他见她一晚上直到现在才真正高兴,微笑着说:“哎呀,一时嘴快,说错了,说错了——”故意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何如初忙说:“不行,不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要去‘明珠’,我要去‘明珠’!”韩张故意吊她胃口,“到时候再说。”何如初拍手笑:“这回我是真的死都不会忘记了!”

  家里静悄悄的,何如初早早钻进被窝,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应该是下雨了,她更睡不着了,抱着枕头滚来滚去,最后给钟越打电话,问他干什么呢?钟越正坐在灯下看书呢,他准备考个工商管理方面的双学位。

  她说:“我们这里下雨了,你们那儿下了没?”钟越说不知道,推开窗户一看,才说:“下了点儿毛毛细雨,不大。”又问她家里都还好吗?她叹气,“钟越,我特无聊,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钟越便说:“没事儿的话,就看看书、背背英语单词,你也要准备考四六级英语了。”钟越英语很好,高中就过了四级。今年十二月份的时候又考过了六级,完全没问题。上临一中是一个很严苛的学校,不但让高中生参加国家英语考试,还让他们高二就提前参加高考。

  她撒娇:“放假还让我背英语单词——”不是人人都是钟越啊!钟越骂她懒,语气却没有责备的意思,早习惯了她的懒样子。她拿着手机爬起来,掀开窗帘往外看,“滴答滴答的声音,你听见了吗?”钟越说没听见。她干脆把手机放窗台上,好一会儿才说:“听见了没?”钟越哪听得见啊,不知道她又怎么了,只得敷衍说“听见了,听见了”。

  她叫起来:“钟越,你不耐烦!”他却说:“我看书呢,今天必须看完一半。”他念书、做事总是给自己制定明确的目标。她闷闷地说:“钟越,好无聊啊,睡不着——我是不是想你了?”这时候的何如初,还不能领略真正的想念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过后她才逐渐明白:想念是一条道路,孤独且没有尽头,却只得走下去,一直一直——回不了头。

  钟越有点儿尴尬,“别胡思乱想的,早点儿睡。”她乖乖地“哦”一声,挂了电话。钟越因为她的一句话,对着桌上的课本发了半天呆,然后洗洗脸,拿起笔边看边记,直到凌晨。这样寒窗苦读的生活,他早已习惯成自然。

  今年没有大年三十,只有年二十九。年二十八那天,家家户户的门前焕然一新,各家各户该办的年货差不多都办齐了,大红灯笼也已经挂起来了。因为下雨,何如初一个人在家闷了好几天,都快发霉了,便打电话给韩张:“带上钱啊,我请你吃饭呢。”

  韩张笑:“不知道谁铁公鸡一毛不拔呢。”何如初叫起来:“都说好的,难道你想反悔?没门!”她想想就兴奋,是去“明珠”啊,而且还不用自己出钱。

  两人邀着出来。街道上有小孩子到处扔爆竹,噼里啪啦炸起来。何如初提心吊胆地穿过“危险区”,不料一个爆竹啪的一声朝她身上飞来,吓得她当即哇哇大叫,又蹦又跳。那些小孩子见出事了,一窝蜂逃了。

  韩张当即追了几步,又气又笑地停下来,“这些小孩,就知道调皮捣蛋!”她指着韩张说:“跟你小时候一样,老整我!”韩张苦笑:“都八百年前的事了,你还耿耿于怀呢!真是小气!”她哼道:“我一辈子都记着呢!”韩张听她说到一辈子,心里暖暖的,笑着说:“一辈子都记得,什么都值了。”她不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鬼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到了“明珠”,他们点了一个招牌菜、一个特价菜,外加一个汤。韩张便说:“这就够了?以后再想来,可是没有的。”他也不看看里面吃饭的都是什么人,全是本城的达官贵人。她叹气,“我还是很有良心的。”韩张笑,等菜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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