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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就这样,到了这天中午,戈尔热雷完全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事实的某些真相越来越清楚。他再次把详细的情况向头头作了汇报,他重新找回了他那个能够保持平衡并按照平时的方法进行思考的脑袋。

  但平衡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新的情况几乎就要摧毁他刚刚能正常思考的脑袋。他突然走进局长办公室,连门也不敲,好像疯了一样,晃动着一个绿色小笔记本,用手指颤颤瑟瑟地指出其中几页,结结巴巴地说:“我明白了!真是富有戏剧性的变化!我们怎么会没想到!——”

  他的上司试图让他镇静。他好歹控制住了自己,终于说道:“我曾对您说过可能有别的情况要报告。这就是我在大个子保尔,或确切地说是瓦勒泰克斯的手提箱里找到的小笔记本。里面是些不重要的摘录,数字,地址。有的地方,用橡皮擦去了一个句子,擦得不干净,昨天我把它们拿去给司法鉴别处识别,在这中间有一句很有价值——喏,稍微注意一点,我们就能更好地明白——”

  局长拿过笔记本,读起了重新注释过的笔记。有一段文字是这样的:“拉乌尔的地址:奥特伊,摩洛哥大街二十七号。提防车库后面有门。对我来说,拉乌尔不是别人,就是亚森·罗平。需核实。”

  戈尔热雷大声地说:“头儿,没疑问!这是谜底!——这是开保险箱的钥匙!有了这把钥匙,一切都明朗化了。只有亚森·罗平会来和我们玩这样的游戏。只有他能使我们遭到这样的失败,并且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拉乌尔,是亚森·罗平。”

  “那怎么样?”

  “头儿,我赶到那里去。对付这家伙,一分钟也不能浪费。那姑娘已释放,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会溜走。我得赶紧去!”

  “带一些人去。”

  “我需要十个人。”

  “如果需要,带上二十个。”警察局长也兴奋起来,“戈尔热雷,要快——”

  “是的,头儿,”探长一边走开一边嘟哝道,“拉乌尔,等着瞧!”

  他拉上弗拉芒,走到门外拦了四个警察,跳上停在院内的一辆汽车。

  另一辆车子在他的车后开出,上面坐了六个人。第三辆车紧接着出发了——

  这是警察局里的一次惊慌失措的动员。所有的钟,所有的鼓,所有的军号,所有的喇叭和所有的警报器都响起了突击的信号。

  在走廊里,在各办公室里,从警察局的这头到那头,人们互相转告:拉乌尔就是亚森·罗平——亚森·罗平就是拉乌尔。

  现在是下午四点刚过。从警察局到摩洛哥大街的车子全速前进。考虑到交通阻塞因素,到达那里需要十五分钟。

  § 二十、奥斯特利兹之战?滑铁卢之战?

  下午四点整,克拉拉躺在奥特伊家房间的床上还在酣睡。将近中午时分,由于肚子饿而苏醒了,她吃了些东西,然后又睡着了。

  (译者注:奥斯特利兹是前捷克斯洛伐克的城市。一八〇五年十二月二日,拿破仑在此打败了奥地利和俄罗斯的皇帝(又称“三皇之战”)。)

  拉乌尔等得几乎不耐烦了。不是因为他焦虑不安,而是因为他不喜欢对已作出的决定拖延太长时间,特别这决定是基于最起码的谨慎和机智。他知道大个子保尔的死而复生会增加当前的危险,侯爵的作证和安托尼娜的申明势必会使形势复杂化。

  一切准备就绪。他喜欢在危险的情况下单枪匹马,所以把仆人们都打发走了。行李箱都装上了汽车顶部。

  四点十分时,他突然想起来了:“唉呀!我总不能不跟奥尔嘉告别就走呀。她会怎么想?她是不是已经看了报纸呢?她有没有把我和拉乌尔先生联系起来呢?我们这段古老的故事该了结了——”

  他拨通了电话,问道:“请问特罗加代罗大饭店吗?喂——劳驾接陛下的套房。”

  拉乌尔太匆忙了,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是没有问清楚听电话的是谁。他既辨不出女秘书的声音,也辨不出女按摩师的声音,更没想到博罗斯蒂理国王在巴黎,所以他深信他是与王后在打交道,就用最讨人喜欢、最多情的嗓音一口气地说了出来。

  “奥尔嘉,是你吗?我美丽的爱人,你好吗?哎,你该抱怨我,把我当成没有教养的人?但不是这样,奥尔嘉,有许多事情,脑子里有许多烦恼的事——亲爱的,我听得不清楚——不要装这种男人的粗嗓子——这就是——哎呀!我应该——立刻动身——对瑞典海岸进行一次考察旅行。多么不巧!但你为什么不回答你的小拉乌尔?你生气了吗?”

  接下来小拉乌尔惊跳了起来。他一点也没怀疑到电话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回答他,那是国王,他曾有机会听过国王的声音。对方大发雷霆,用比他妻子卷得更厉害的舌尖发r音,在电话线的另一端训斥他:“您只是一个卑鄙无耻耻耻的小人,先生,我看不起起起您。”

  拉乌尔的背上冒出了汗珠。是博罗斯蒂理国王!当他回过身来,发现克拉拉已经醒了,她不会不知道这一切的。

  “你给谁打电话?”她忧虑地问,“这个奥尔嘉是什么人?”

  他没有立即回答,被突然发生的事愣住了。唔!他知道奥尔嘉的丈夫在抱怨他妻子的荒唐行为。多一件少一件这样的事都一样。再也不用多去想它了。“奥尔嘉什么人吗?”他对克拉拉说,“一个说话总是很粗鲁的老表姐,我隔段时间就要讨好讨好她。而你看这结果!——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

  “是呀,我们得走啦。巴黎的空气有损于健康。”

  由于她还在出神,他强调说:“克拉拉,我求你了。我们在这里已没什么事可做。稍一拖延就可能有危险。”

  她看着他说:“你担心什么呢?”

  “可以说不担心什么——也可以说什么都担心。”

  她明白这是认真的,于是迅速地穿戴起来。此时有着花园钥匙的库尔维尔回来了。他带来了下午的报纸。拉乌尔朝版面上浏览了一下。

  “一切都很好,”他说,“大个子保尔的伤势不是致命的,但在一一个星期内他还不能回答人家的提问——阿拉伯人很固执,总是保持沉默。”

  “那么安托尼娜呢?”克拉拉问。

  “被释放了。”拉乌尔冷冷地加以肯定。

  “报上宣布了这消息?”

  “是的。侯爵的解释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她被放出来了。”

  他说得如此肯定,克拉拉信服了。

  库尔维尔向他们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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