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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吃点苦我不在乎。”

  “那么,我们说干就干!”塞尔尼纳说,“说干就干!十秒钟的痛苦,事情就完了……十秒钟,那人的生命就属于你了……”

  塞尔尼纳拦腰抱起热拉尔,放到一张椅子上坐着,然后抓起他的左手,五指分开,平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子,按在他小指的一二节之间,命令:“砸呀!你自己砸!一拳砸下去,就完事了!”

  他抓起热拉尔的右手,试图让它像锤子一样,朝左手砸下去。

  热拉尔怕得缩作一团,浑身直抽搐。他明白了。

  “不!绝不!”他含糊地说。

  “砸!只一下,事情就完了。只一下,你就和那人一样,谁也认不出你了。”

  “他叫什么名字……”

  “先砸……”

  “不!啊!多么可怕的酷刑……我求求您……以后再……”

  “现在……我希望现在就办……必须现在办好……”

  “不……不……我办不到……”

  “傻瓜,砸吧。砸下去,财富、光荣、爱情,什么都有了。”

  热拉尔心一横,举起拳头:“爱情……是啊……为这个,我砸……”

  “你会爱上一个女人,她也会爱你。”塞尔尼纳说,“你的未婚妻在等你呐。是我选定的。她是最纯洁、最漂亮的姑娘。可你得征服她。砸吧?”

  热拉尔硬起手臂,准备一拳砸下来。可是他的本能更厉害。一股超自然的力量使他缩起身子,猛一下挣脱塞尔尼纳的怀抱,逃走了。

  他像疯子一样跑进隔壁房间,一见那可怖的情景,吓得大叫一声,又跑回桌边,扑嗵一下跪在塞尔尼纳跟前。

  “砸吧!”塞尔尼纳又把他的五指分开按在桌上,把刀子压在小指上。

  接下来的事都是下意识进行的。年轻人脸色铁青,目光惊恐,机械地举起拳头,狠砸下去。

  “啊!”他痛得大叫一声。

  那一截小指头断开了。鲜血流了出来。他第三次昏了过去。

  塞尔尼纳看了他几秒钟,轻轻地说:“可怜的孩子!……我会补偿你的,而且是百倍补偿。我从不让人家吃亏的。”

  他走下楼,找到大夫,低声说:“事情完了。该你去……上去吧,在他右脸上割一刀,和皮埃尔·勒迪克的一样。两人的疤痕必须一样。过一个钟头我来接他。”

  “您去哪儿?”

  “吸点新鲜空气。我的心跳得厉害。”

  他在外面走了好久,又点燃一支烟。

  “这一天不错。”他寻思,“忙了点,累了点,可事儿办了不少。真不少哩。我现在成了多洛莱·克塞尔巴赫和热纳维耶芙的朋友;又造出一个新皮埃尔·勒迪克,既酷似真的,又完全听我安排;最后,我又为热纳维那芙找了个郎君。他可不是随便可以找到的平常货。现在我的事儿完成了,春种秋收,只等摘果了。勒诺尔曼先生,该你们干了。我都准备好了。”

  想到被他的许诺迷住心窍的可怜家伙,他又寻思道:“只是……有一个问题……我完全不知道皮埃尔·勒迪克原来是什么人,就好心让这个年轻人顶替了他。这事有点伤脑筋……因为,毕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皮埃尔·勒迪克的父亲不是屠夫!……”

  § 四、勒诺尔曼先生着手工作

  一

  五月三十一日,一早,各家报纸就发表文章,指出亚森·罗平在致勒诺尔曼先生的一封信中宣布今天救出接待员热罗默。其中一家报纸概括了这天的形势:豪华大旅馆的惨案是四月十七日发生的。从那以来发现了什么?毫无发现。

  警方掌握了三个痕迹:烟盒、L 和M 那两个姓名打头的字母,留在旅馆总台的一包衣服。从它们中找出了什么线索!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警方似乎怀疑二楼的一个房客。他的离去显得可疑。找到他没有?确定他的身份没有?否!

  因此,时至今日,惨案仍和最初一样,是一片混沌,迷雾重重。

  更有甚者,有人告诉我们,说警察总监与其部下勒诺尔曼先生失和;若不是得到内阁总理的有力支持,勒诺尔曼先生早几天就已辞职。如果是那样,克塞尔巴赫遇害案就会由保安局副局长、勒诺尔曼先生的私敌韦贝先生负责侦破。

  总之,侦破工作一片混乱,呈无政府状态。

  而作为对立面,亚森·罗平则充满活力,在想方设法,锲而不舍地活动。

  我们的结论呢?结论很简短:今天,五月三十一日,亚森·罗平将如他预先宣称的那样救出同伙。

  这个结论,在其它报纸上也可以读到。这也是公众早已接受的结论。而且,我们应该认为,这个威胁在高层也起了作用,因为警察总监和保安局副局长韦贝先生在司法大楼和犯人在押的卫生检疫所监狱采取了严密的保安措施。勒诺尔曼先生据说病了,没有视职。

  为了面子,司法当局这一天不敢中断福尔默里先生每日例行的审讯,只不过从监狱到司法大楼所在的大马路,每一条街巷都配置警力严加防备。

  叫所有人惊讶的是,五月三十一日安然过去。预告的越狱并未发生。

  不过这一天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囚车经过的路上,一些有轨电车、马车和卡车堵在一起,而且囚车的一只轮子莫名其妙地碎了。这表明越狱计划开始执行了。不过这个企图没有得到实现。

  因此,这就意味着越狱失败了。公众几乎失望了。而警方则大吹大擂,得意洋洋。

  然而,第二天,星期六,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在高等法院,在各家报纸编辑部流传开来:接待员热罗默不翼而飞了。

  这可能吗?

  尽管各家报纸的号外确认了这个消息,公众还是拒绝相信。不过,六点钟,《晚间快报》发表的一则短文表明这是正式消息:本报收到一封署名亚森·罗平的信函。信上盖的特别印章与亚森·罗平近来写给新闻媒介的信函相同,证明此函并非伪造。兹将信文刊发如下:社长先生:昨日未守诺言,谨向公众致歉。在最后一刻,我才发现五月三十一日是星期五!我能在星期五把一个朋友营救出来吗?我想我不能承担这个责任。

  我平常十分坦率,可我不能在此透露实施计划的方式,因此也要请公众原谅。我的方法是那样巧妙,又是那样简单,以致我担心说出来,会给坏人以启发。等到我能说出来的那天,大家会大吃一惊的!大家会问,就这么简单?是呀,就这么简单,可是必须想得出来。

  社长先生,谨致以崇高……

  亚森·罗平

  一个钟头以后,勒诺尔曼先生接到一个电话:内阁总理瓦朗格莱先生请他去内务部。

  “亲爱的勒诺尔曼,您的气色多好!而我还以为您病了,不敢打搅您哩!”

  “总理先生,我没有病。”

  “那么,您不上班,是赌气啦!……您的脾气总是这么坏。”

  “总理先生,我承认,我是脾气坏……但说我赌气,倒不至于。”

  “可您呆在家里不上班!而亚森·罗平利用这个机会救出了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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