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勒布朗 > 八一三 | 上页 下页


  这话就像猎人给猎狗下命令。事实上,在主人眼皮下,古莱尔也确实像一只听话、灵活、聪明的好狗,满屋子细心地搜索。勒诺尔曼先生拿手杖点点这个角落,点点那把扶手椅,就像一个细心人点着一片灌木或一丛野草似的。他每点一处,古莱尔就跑过来细细地检查一番。

  “什么也没有。”古莱尔说。

  “对你来说,当然什么也没有。”勒诺尔曼先生斥责道。

  “这正是我要说的话……我知道,对您来说,有些事物可以像人一样说话,像一些真正的目击者。哪怕这是一件被证实确为亚森·罗平所为的凶杀案。”

  “最初被证实。”勒诺尔曼先生纠正道。

  “确实,是最初……可这是不可避免的。他过的是那种日子,说不定哪天会为形势所迫而杀人。克塞尔巴赫先生大概在作自卫……”

  “不对。因为他被绑起来了。”

  “确实,”古莱尔有些慌乱,承认道,“但这仍然十分奇怪……一个已经无法还手的对手,为什么还要杀死呢?……可是,不管怎么样,要是昨天在前厅门口,我跟他面对面站着时,揪住他的领口就好了……”

  勒诺尔曼先生走到阳台,接着又看了右边克塞尔巴赫先生的卧室,检查了门窗插销。“我进来的时候,两间房间的窗子都是关的。”古莱尔肯定道。

  “是关紧的还是虚掩的。”

  “谁也没碰过。因此,它们是关紧的,局长……”

  他们听到一个人说话,便走回客厅。原来是法医来了,正在检查尸体。

  预审法官福尔默里先生也来了。

  福尔默里先生惊叫道:“亚森·罗平!终于逮着一个机会,与这强盗打打交道了,我真高兴呐!

  那家伙会看到,我可不是好惹的!……而且这次,是一桩谋杀案!……亚森·罗平大师,我们来单挑独斗吧!”福尔默里先生没有忘记前几年朗巴尔王妃那起离奇的王冠失窃案,以及亚森·罗平捉弄他的奇妙方式。那起案子在法院的编年史上始终是一起著名大案。至今人们还引为笑谈。而福尔默里先生满怀怨恨,渴望干出一件引人注目的大事,来报亚森·罗平的一箭之仇。

  “显然是凶杀案。”他很有把握地说,“动机也很容易查出来。好吧,一切顺利……勒诺尔曼先生,向您致敬……我真高兴……”

  其实福尔默里先生一点也不高兴。勒诺尔曼先生在场反而使他觉得拘束。保安局长毫不掩饰对他的鄙视。不过他还是振作起精神,仍然郑重其事地说:“那么,大夫,您认为死者已经死亡了十二个小时,也许更多?……我就是这样假设的……我们的看法完全一致……凶手使用的是什么凶器?”

  “一把刀刃极尖细的刀,预审法官先生。”法医回答说,“……喏,凶手甚至用死者的手帕擦了刀子……”

  “确实……确实……印迹很明显……现在我们去问问克塞尔巴赫先生的秘书和仆人。我相信可以问出一些情况的。”

  夏普曼和爱德华被大家抬回了客厅左边自己的房间。夏普曼已经恢复了正常,就把昨天发生的事件,如克塞尔巴赫先生如何觉得不安,所谓的上校如何宣布来访,他们如何受到袭击,成为受害者等等情况一五一十地叙说出来。

  “啊!啊!”福尔默里先生叫起来,“有一个同伙!而且您听到了他的名字……您说是马尔科……这一点十分重要。等我们抓获了那同伙,案子侦破就有进展了……”

  “对。可是我们抓不到那同伙。”勒诺尔曼大胆地下结论道。

  “走着瞧吧……此一时彼一时也。那么,夏普曼先生,古莱尔先生摁铃之后不久就走了。”

  “对。我们听见他走的。”

  “他走之后,你们再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听到了……不时地听到,只是隐隐约约……门关紧了。”

  “什么动静?”

  “很大的说话声。那人……”

  “您就称他的名字吧:亚森·罗平。”

  “亚森·罗平大概打了电话。”

  “好极了!我们等会去问问旅馆的话务员。后来,您听到他出门了?”

  “他来检查了一遍,见我们都被捆得紧紧的,过了一刻钟就出去了,把前厅门带关了。”

  “对呀,他的罪行一完成,立即就走了……很好……很好……一环扣一环……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什么也没听到了……夜深了……我累得昏昏沉沉……爱德华也一样……只是到了今天上午……”

  “是啊……我知道……好吧,也不错了……一环扣一环……”

  于是,他若有所思地呢喃着,报出他准备调查的每个阶段。将来,他也许会用这种声调报出他的胜利:“同谋……电话……犯罪时间……听到的声音……好……很好……我们只须确定犯罪动机了。既然是亚森·罗平作的案,那么犯罪动机就很清楚。

  勒诺尔曼先生,您没有注意到什么撬门撬锁的痕迹吗?”

  “没有。”

  “那么,这是因为他是直接在受害人身上下的手。有人发现了受害人的皮夹吗?”

  “我把它留在他的礼服口袋里了。”古莱尔说。

  他们一起去了客厅。福尔默里先生发现皮夹里只有几张名片和身份证件。

  “这事有点怪。夏普曼先生,您不能告诉我们,克塞尔巴赫先生身上有没有钱吗?”

  “有。前一天,也就是前天,星期一,我们去了里昂信贷银行。克塞尔巴赫先生在那里租了个保险箱……”

  “在里昂信贷银行租了个保险箱?好……得去那边看看。”

  “出门之前,克塞尔巴赫先生开了个户头,取走了五六千法郎钞票。”

  “很好……我们这下清楚了。”

  夏普曼又说道:“预审法官先生,还有一点情况。克塞尔巴赫先生几天来一直焦虑不安——我刚才跟您说了原因……他看得极为重要的一个计划——克塞尔巴赫先生似乎特别看重两件东西:首先是一个乌木匣子,他把这匣子存放在里昂信贷银行保存,另一件是一只黑皮套子,里面收了一些文件。”

  “这只套子呢?”

  “亚森·罗平进来之前,他当我的面把套子放在这只旅行袋里。”

  福尔默里先生抓过旅行袋,在里面翻起来,却没有找到。他搓着双手。

  “瞧,一环扣一环……我们知道了罪犯是谁,也弄清了犯罪条件与动机。

  这案子拖不了多久。勒诺尔曼先生,我们在一切方面都看法一致,对吧?”

  “一致个屁!”

  大家都惊呆了。这时警察分局长赶来了。尽管有警察把门,但一群记者和旅馆职员还是跟着局长后面挤进了门,在候见室里站着……

  虽说保安局长的严厉十分出名,而且这种严厉之中夹杂着几分粗暴,已经在高层招来一些责备,但他的回答是如此粗鲁,仍然使大家吃惊不已。福尔默里先生更显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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