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勒布朗 > 卡格利奥斯特罗伯爵夫人 | 上页 下页
一八


  “肯定。证据是……她在这里存放了两个箱子。其中一个上有她的名字:佩年格里尼夫人。还有,瓦塞大婶是一个诚实的女人,不是么?”

  “再没有比瓦塞大婶更诚实的人了;本地人都知道!”

  “那好!瓦塞大婶宣称这位佩尔格里尼夫人不时到她家来住几天。”

  “当然!在两次偷窃行动之间。”

  “正好是这样。”

  “那么这位佩尔格里尼夫人是一条大鱼喽?”

  “是条大鱼。重大盗窃行为、欺骗、窝藏,总之,一切罪恶……还不算一系列阴谋。”

  “有她的体貌特征么?”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有她的两幅肖像,它们完全不同。其中一幅很年轻,另一幅显得年老。

  至于多大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到六十岁之间。”四个人大笑起来。接着那粗大的声音说:“你们跟着她么?”

  “难说。两星期前,她在鲁昂和迪耶普活动。在那里我们没找到她的踪迹。后来在铁路干线上找到她,但她又一次销声匿迹了。她是否继续朝勒阿弗尔去或是改道朝费康去呢?无法知道。她完全不见踪影了。我们不知怎么办。”

  “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出于偶然。一个火车站的职员运送箱子时记起佩尔格里尼这个名字。

  它写在一个箱子上,本来是被一条标签遮住的,但这标签脱了胶掉下来了。”

  “您问过其他旅客和旅店的房客么?”

  “这里的房客很少。”

  “我们刚才到达时注意到有一位妇人。”

  “一位妇人?”

  “没错。我们还在马上时,她从这道门走出来。但她突然又走进去,好像不想让人看见。”

  “不可能!……一个妇人在旅店里……”

  “一个穿着灰色衣裙的女人。这个女人认不出来,但可以认出那灰色的衣裙……还有帽子……一顶饰有紫罗兰的帽子……”四个人一时沉默下来。

  他们的谈话,拉乌尔和少妇一声不吭地听着,相互注视着。每逢新的考验,拉乌尔的脸色就变得更严峻。伯爵夫人一次也没抱怨。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她低声地说。

  “对,”他说,“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要不然他们会上来并发现我们在这房间里。”

  她头上还戴着帽子。他把它取下,戴在自己头上;把两边稍为拉下好显露出那些紫罗兰。然后把带子系在颌下,遮掩了脸部。他最后吩咐道:“我替您开路。一旦通行无阻,您就悄悄地从大路走到农庄院子里。您的马车停在那里。您坐上车,让莱奥纳尔把缰绳拿在手里……”

  “那您呢?”她说。

  “我在二十分钟后赶去会您。”

  “要是他们逮捕了您呢?”

  “他们不会逮捕我,也不会逮捕您。不要慌乱,不要奔跑。保持镇静。”

  拉乌尔走近窗口,俯身向前。那些人走进来。他跨越窗沿,跳到花园里,大叫一声,好像看见使他害怕的人了,然后拔腿飞跑。在他身后,立即响起呼喊声:“是她!……穿着灰色衣裙!……帽上有紫罗兰!停下,不然就开火了……”

  他一个大步越过大路,跑进耕地,又从那里爬上一个农庄的山坡。他斜穿过农庄,又再爬上另一山坡。接着越过田野,走到另一个农庄两行荆棘树篱之间的一条小径上。他转过身来:追赶的人落在后面,看不见他了。他很快脱下衣裙和帽子,扔到树丛中,换上水手的帽子,点着了一支香烟,返身走回,双手插在口袋里。

  在农庄一角,两个警察出现了,气喘吁吁地碰上他。“喂!水手……您遇到一个女人么?一个穿灰色衣服的女人。”拉乌尔说:“当然……一个奔跑的女人,对么?……一个疯子……”

  “对……现在呢?”

  “她进农庄去了。”

  “怎样进去的?”

  “越过栏栅。”

  “进去很久了么?”

  “不过二十秒钟。”

  那些人匆忙走了。拉乌尔继续前行,友好地向那些赶来的宪兵打招呼,拖着懒懒散散的脚步,走上离旅店稍远、靠近转弯处的大路。

  一百米之外,就是那种着山毛榉和苹果树的农庄院子。马车就在那里等候。

  莱奥纳尔坐在车座上,手执马鞭。约瑟芬·巴尔莎摩坐在车内,把车门敞开着。拉乌尔吩咐:“莱奥纳尔,往伊维多去。”

  “怎么?”伯爵夫人提出异议,“这样我们将从旅店前面经过!”

  “要紧的是,不要让人看见我们从这里出去。现在大路上没有人。快利用时机……莱奥纳尔,让马儿小步跑……像拉着空车似的。”

  他们的确从旅店前面经过。这时候警察和宪兵穿过田野走回来。其中有一人挥动着灰裙和帽子。其余的人在指手划脚。“他们找到了您的衣物,心中有数了,”他说,“现在他们不再找您,而是找我——他们碰见的水手,至于马车,他们没有注意到。要是有人告诉他们,我们在这轿式马车里,包括您这位佩尔格里尼夫人和我这充当同谋的水手,他们会大笑起来。”

  “他们会询问瓦塞大婶的。”

  “但愿她能应付!”

  当他们看不见那群人时,拉乌尔催促马车快走。“噢!噢!”他说,“这两匹马在第一鞭后没冲出多远,以后就只能跑小步!”

  “从今早起就是这样,”她说,“从我过夜的迪耶普起。”

  “我们往哪里去?”

  “到赛纳河畔。”

  “天晓得!以这样的步伐一天走十六七古里。①真叫人难以置信。”

  【①法国—古里约合四公里。——译注】

  她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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