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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可我倒觉得我们谁也不可能走到历史的轨迹之外,本迪戈先生,”埃勒里发现自己想都没想,话已脱口而出,“包括刚刚过去的历史。”

  “你是说我犯规出轨了?”大王笑了两声,坐回到椅子上。他刚一拿起餐巾,仆人们一拥而上。但他摆摆手让他们退后,“你,马克西。离朱达远点儿,”他认真地说,“你这个早晨过得也不易。马克斯。”

  那个人猿从椅子上跳起。朱达动了动。朱达的脸在流血。

  “坐下。”

  人猿坐下。

  “来,朱达,让我扶你一把……”奎因警官话没说完。

  朱达举起一只手。这动作透露的某种信息令警官止步。

  朱达的哥哥们也都看到了,埃布尔苍白的脸上愁云密布,大王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朱达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爬出了餐厅。大家目送着他。给人的感觉是,他把自己的右腿拉出了餐厅。终于,那条右腿也不见了。

  “卡拉,亲爱的。”大王声音轻快地说,“卡拉?”

  “是,是,凯恩。”

  “我整个一天都将在本部大楼里,前半夜也在那里——晚饭就在那边吃。你11点在机要室等我。”

  “你是说今天夜里还工作,凯恩?只当……”

  卡拉欲言又止。

  “当然,亲爱的。”

  “可朱达——他的威胁……”

  “到那时他连个大头针都拿不起来了。相信我,卡拉。我了解朱达……怎么,奎因?你还有话说?”

  埃勒里清了清喉咙:“我觉得,本迪戈先生,你有点儿过于低估自由民主的有识之士了,尤其是他们付诸行动时。我也不确切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你的死活当然与我无关……”

  “也许是这样。”本迪戈大王说着,笑了。

  埃勒里凝视着他:“好吧,也许是这样。也许在我目睹了一切之后我会高兴地听到你的死讯。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本迪戈先生。我历来是反对谋杀的——从孩提时从圣经中获取的教义就是如此,而我恰巧又是相信民主的。两者在这方面的伦理观是一致的,本迪戈先生。谋杀是错误的手段……”

  “你会乐于看到我死,可你又拼命使我免受暴力之害。”大王大笑,“这就是你们这些人的荒谬之处!还有比这更愚蠢到更不可救药的吗?”

  “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

  “那么再讨论这个就纯属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埃勒里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一直想说明的是,你的弟弟朱达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要杀你,本迪戈先生,他是有计划的。所以他肯定想到了某种武器,作了准备。他有枪吗?”

  “噢,是的,而且枪法还相当了得,即使是醉眼朦胧的时候。朱达一练就是好几个小时呢。

  当然是打死靶。”大个子男人冷冷地说,“从不打活物,这你能理解。那会让他恶心。朱达连一只老鼠也不会杀死——他经常这么说。别为我担心,奎因……”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朱达。”

  黑眼睛迷成了一道缝儿:“我不明白。”

  埃勒里慢慢地说:“如果他让自己的手上沾上一滴血,那是他的失败。”

  “噢,天呐,你除了唱赞美歌过还会干别的么。”大王不耐烦地说,“你在这里的使命完成了。我今天上午就送你们上飞机。”

  “不!”埃布尔跳起来。他还在发抖,“不,大王。我要奎因父子留在这里。你不能送他们走……”

  “埃布尔,这一套我实在烦透了!”

  “我了解你。”埃布尔叫道,“你会把枪放进他手里试他敢不敢向你开枪!而且我也了解朱达。你低估了他。让奎因父子留下。至少到明天早晨。”

  “让斯普林来处理。”

  “不,斯普林不行。大王,你说过让我来督办这件事的。”

  他的哥哥怒容满面,可最后还是耸耸肩说:

  “好吧,我想我还能忍耐这些愁眉苦脸的民主派一天时间。别再废话了!现在出去,你们所有人,让我吃完我的早饭。”

  §第十章

  埃布尔·本迪戈的手令在手,奎因父子获准利用下午的时间检查机要室。略显慌张的斯普林上校亲手打开了大铁门上的锁。上校,值班军官,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跟奎因父子二人一起进屋,八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就好像这里是联邦政府的黄金库一样。

  这是一间显得空荡荡的大房间,从色彩的基调看,更像是医院。只有一扇门,就是刚才他们进来的那一扇。没有窗户,墙本身是发光的,所以整个房间里没有阴影。靠近天花板的部分有看上去很坚硬的材料做的雕饰;这种多孔的金属护栏可能是本迪戈的工程师发明的空调暖气的装饰方法。

  “这实际上是一种可以呼吸的金属材料,”斯普林上校解释道,“无可挑剔。”屋里的空气新鲜、柔和、淡雅。

  画、照片、装饰物一概没有。地板是某种弹性材料做的,坚固,走上去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天花板也是隔音的。

  在机要室中央摆着一张很大的铁桌子,后面是一把皮转椅。桌面上除了一部电话机没别的。

  对着大桌子是一张打字机桌,上面有一台电动打字机,桌旁配有一把没有靠垫的铁椅子。沿墙装满文件夹的文件柜也是金属质地的,足有五英尺高。

  门的上方,正对着大铁桌后面座位,有一只巨大的时钟嵌入墙内,表上只有两个金色的短指针和十二个不标数字的镖状物。屋里再没有别的。

  “除了本迪戈的家人,上校,还有谁使用这个房间?”奎因警官问。

  “没有了。”

  埃勒里说:“朱达·本迪戈经常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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