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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上校朝值班军官扬了扬眉毛。军官说:“不经常,先生。有时他先拐进来呆几分钟,但从不在这里久留。”

  “最近一次进来是什么时候?”

  “那我得去查记录,先生。”

  “去查吧。”

  军官望了斯普林上校一眼。上校点点头,军官走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本子。

  “最近一次大约是六周前,先生。七周前有一次,十周前还有一次。”

  “这个记录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这几次造访这个房间都是他一个人进出,没有他人在场?”

  “这不大可能,先生。”

  “为什么?”

  “这屋里没有人时他从不到这里来,先生。

  他进不来。除了大王本人和埃布尔先生没人可以进来。他们也只有两把钥匙,瞥卫室的保险柜里还有一把是以备急用的。我们每天为清洁工打开一次房间。”

  “清洁工,我想她们是在警卫的监视下干活儿的,对吧?”

  “还有值日官,先生。”

  奎因父子在屋里滞留了几分钟。埃勒里试着打开文件柜,但大部分都是锁着的,几个没有上锁的都是空的。在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里他发现一瓶塞贡扎克上等白兰地陈酿,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埃勒里仔细检查铁门,的确是坚不可摧。

  走出门来,斯普林上校又亲手试了试是否锁牢,然后才把钥匙交给值日官。后者敬过礼,拿着钥匙向警卫室走去。

  “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先生们?”上校问道。多么平易近人呀,埃勒里想,“我得到的命令是无条件地听从你们的调遣。”

  “现在只有空调的配套装置的问题,上校。”

  警官说。

  “噢,是的……”

  埃勒里撇下他们穿过走廊来到朱达·本迪戈的门前。

  他敲了敲门,没有回答。他再敲。还是没有回答。于是他推门进去。

  马克斯一号非常不雅观地跨坐在一把椅子上,一只多毛的手支着大腮帮子。整个人只有眼睛在动,像看家狗一样随着朱达·本迪戈的手在动。朱达的桌上已经有一个塞贡扎克的空酒瓶。

  此时他正在开新的一瓶。他把瓶口的印花撕掉,再用餐刀刮去坚硬的封蜡,面前的那头类人猿他视而不见,埃勒里进来时他眼皮也没抬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埃勒里都用来开导朱达·本迪戈的灵魂。但朱达却不为所动。面对埃勒里的超度,他表现出一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他的样子和死人差不了多少——而且是暴力致死的那种,因为他的颧骨有伤,肿得老高,是撞到餐厅墙上的结果,嘴角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使他看上去像是在嘲笑谁,这副尊容,埃勒时倒是经常在陈尸间里看到。

  “你这一套我没兴趣,埃勒里,真地没兴趣。我对杀我哥哥的想法没有什么想法,起码不比你更有想法。只是脏活儿总得有人干,而我等老天爷睁眼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让他血肉横飞,那你和大王有什么两样,朱达?”

  “我是个行刑人。行刑人是公仆中最受尊重的。”

  “行刑人履行职责要得到法律的认可。自命自封的行刑人无异于凶手。”

  “法律?在本迪戈岛上?”由于嘴张得太大,朱达的唇拢变得更加没有形状,“噢,我承认一般情况下是你说的那样。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在这个岛上,我除了人的良知无所依傍,正像许多历史文献记载的那样。我这也算是替天行道吧。”

  话说了不少——约摸到了黄昏时分——朱达截断了埃勒里的滔滔语流,干脆地说:“你也别的费唾沫了。我的主意已定。”

  这时的埃勒里有一种感觉,听朱达·本迪戈说话的语气,他对自己的犯罪计划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就算我能理解你,朱达。也认可你的决心是坚定不移的,可现在这无可挽回的局面还与你当初预想得一样吗?你不会认为我们会坐在一边看着你把你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实施吧,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光马克斯一号形影不离地在这里坐着,就足以让你的主意落空。不会有谋杀的行动了,朱达。”这会儿的埃勒里简直是把朱达当成一个任性的小孩儿在劝,“我们不会让它发生的,这你知道。”

  朱达抿了一口酒,微微一笑:“你们再做什么也阻止不了我了。”

  “噢,得啦。我承认如果有人执意要采取暴力行动,他迟早会找到一个突破口,不管采取什么样的预防措施。但现在我们是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朱达摆了摆他那苍白的薄手掌:“无关紧要。”

  “什么无关紧要?”

  “你们知道时间和地点呀。如果我在意这个,我还会往信上写吗?”

  “不顾我们已得到预先警告这一事实,你仍然要采取行动?”

  “是的。”

  “就在那个时间?就在那个地点?”埃勒里已经是在高声叫嚷了。

  “今天午夜。机要室。”

  埃勒里看定他:“噢,这就是了。你有完全不同的另一个计划。在这里说得这么热闹,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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