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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请坐在这吧——不,你们请——真的,我自己总是喜欢坐直靠背椅子。现在你们坐得舒服吗?我亲爱的明尼·劳森——哦,我妹妹来了。”

  一阵开门声和沙沙的响声后,又一个妇人加入到我们之中。她身穿绿色方格花布衣,这身衣着给十六岁的女孩穿倒满合适!

  “这是我妹妹伊莎贝尔——这是波洛特先生——和——霍金斯上尉。伊莎贝尔,亲爱的,这两位先生是明尼·劳森的朋友。”

  伊莎贝尔·特利普小姐可没有她姐姐那么丰满。实际上,可以把她描绘成骨瘦如柴。她把美丽的头发梳成很多凌乱的发卷。举止象受过熏陶的女孩子,很容易便可以认出她就是相片上那个拿花的人。现在,她双手紧握,十指交叉,向一个感情激动的姑娘似的,她说:

  “多么令人高兴啊!我亲爱的明尼!你们最近见到她了?”

  “好几年没见了,”波洛解释说,“我们出版的失去了联系。我一直早旅行。这就是为什么当我听到我的老朋友洪福降身时,感到又惊奇,又高兴。”

  “是的,确实如此。她应该受到这种报答!明尼这种人太少有了。她那样单纯——又那样诚挚。”

  “朱莉娅。”伊莎贝尔叫道。

  “怎么了,伊莎贝尔?”

  “那个字母P多清楚呀!你记得昨天晚上扶乩写字板,总是划出P字。这预示着准有一个客人从远方来,他的第一个字母是P。”

  “是这样的。”朱莉娅赞同地说。

  两个女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波洛,又高兴,又惊愕。

  “写字板不说谎。”朱莉娅小姐轻声地说。

  “你对神鬼之事感兴趣吗,波洛特先生?”

  “我没什么经验,小姐们,但——象任何常在东方旅行的人一样,我不得不承认,有许多事人们不理解,而且也不能用自然法则来解释。”

  “太对了,”朱莉娅说,“实在太对了。”

  “东方,”伊莎贝尔嘟哝着说,“那是神秘和神鬼之乡。”

  波洛的东方之行,就我所知,是从叙利亚到伊拉克的旅行,大约只用了几个星期。然而听他现在的谈话,人们会发誓说,他的一生中绝大部分时间准是在丛林里和东方各地的集市上度过的,他一定和伊斯兰教教徒、行僧以及印度教的大圣都有过密切的交往。

  我看得出:特利普姐妹是素食主义者、唯灵论者、英国的犹太人、基督教科学派信仰者、唯神论者,同时也是热心的业余摄影师。

  “人们有时觉得,”朱莉娅叹了口气说,“马克特·贝辛镇是个不宜住人的地方。这地方一点也不美——这里没有灵魂。人应该有灵魂,你不这么认为吗,霍金斯上尉?”

  “确是这样,”我多少有点为难的样子说,“噢,确是这样。”

  “没有幻想的地方人类就要毁灭,”伊莎贝尔引用了这句话,同时叹了口气,“我常同教区牧师一起讨论问题,但发现他心胸狭窄得让人难受。你是否认为,波洛特先生,任何确定的信条一定是狭窄的呢?”

  “一切事物都是简单的,真是这样。”她姐姐插话道,“也向我们所熟知的,欢乐和美好就是一切!”

  “言之有理。”波洛说,“多么遗憾呀,人们之间竟出现误解和争吵——特别是为了钱。”

  “金钱是如此地肮脏。”朱莉娅叹了口气说。

  “我推测,已故的阿伦德尔小姐是一个你们使其改变了信仰的人吧?”

  两姐妹互相对看了一下。

  “我不知道。”伊莎贝尔说。

  “我们一直不能断定,她信还是不信,”朱莉娅低声说,“有时看上去她是相信的,可过一会儿,她又说一些话——那样——那样下流的话。”

  “哦,你记得上一次神奇现象吧。”朱莉娅说,“那可真是最奇特的了。”她又转向波洛,“事情出在亲爱的阿伦德尔小姐病倒的那天晚上。我和我妹妹吃过晚饭到她那里去了,我们坐在一起——就我们四个人。你知道,我们都看见了——,我指我们三个人——看得特别清楚,环绕着阿伦德尔小姐的头。”

  “你有什么看法吗?”

  “是的。那是一种发光的雾。”她转向她妹妹,“伊莎贝尔,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来描绘它?”

  “是的,就是那样的。一种发光的雾逐渐地围绕着阿伦德尔小姐的头出现——一种表明她即将到另一个世界去的征兆。”

  “太奇怪了,”波洛用一种受了感动的语调说,“屋子里很黑,是吗?”

  “哦,是的,我们常常早黑暗中得到更好的启示。那天晚上很暖和,所以我们没有生火。”

  “一个最有趣的神灵曾对我们说,”伊莎贝尔说,“她的名字叫费蒂玛。她告诉我们说她经历过十字军东征时代,她送给我们一句最没的词句。”

  “她实际上是对你们说话了吗?”

  “不,不是直接对我们说,是鬼用鼓声通知的。意思是:美好、希望、生活,多美的词句!”

  “阿伦德尔小姐就是在那天你们聚会后病倒的吗?”

  “就在那之后病倒的。送上来一些三明治和红葡萄酒,可亲爱的阿伦德尔小姐说她觉得不太舒服,她不吃了。那就是她病的开始。老天仁慈,没有要她长久地去受那极度的苦痛。”

  “四天之后她就死了。”伊莎贝尔说。

  “现在我们早就从她那里得到信息了,”朱莉娅煞有介事地说,“她说她在那里很幸福,一切都是美好的。她还说,她希望她所有的亲人之间,要友爱和睦。”

  波洛咳嗽了一声,说:

  “恐怕现在的情况不是那样吧?”

  “阿伦德尔小姐的亲戚们对可怜的明尼的行为是可耻的。”伊莎贝尔说。她的脸由于气愤而变红。

  “明尼是世上最少有的人了。”朱莉娅插话说。

  “有人散布说一些话,说些最不道德的话——说她策划这笔钱留给了她自己!”

  “可实际上,这对她是一件最最震惊的事……”

  “律师宣读遗嘱事,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亲口对我们这么说的,‘朱莉娅’,她对我说,‘我亲爱的,当时你用一根羽毛就可以把我打倒。就给了仆人们几件遗物,而小绿房子和剩余的财产都给威廉明娜·劳森。’她吓得目瞪口呆。等她能开口说话后,她问有多少钱——她想,也许有几千镑吧——珀维斯先生结结巴巴地谈了些大家都听不懂的动产净值一类的话后,宣布说:大约剩下三十七万五千英镑。可怜的明尼告诉我们,她听到这话后几乎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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