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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第十九章

  “老老实实听我说。”斯威蒂曼太太说。

  埃德娜喘着粗气。她一直在老老实实听斯威蒂曼太太说。这是一场毫无希望的谈话,一次一次地兜着圈子毫无进展。斯威蒂曼太太同样的话重复过好几遍,只是措词方式稍微有些变动,即便如此,变动也不大,翻来覆去说的总是那几句话。埃德娜喘着粗气,不时地哭诉两声,整个谈话中她只反复说明了两点:第一,她不可能!第二,爸爸会活剥了她的皮,他会的。

  “有那种可能,”斯威蒂曼太太说,“但是,杀人就是杀人,看见了就是看见了,你逃不掉。”

  埃德娜只是喘粗气。

  “你所做的正是你应该做的——”

  斯威蒂曼太太的话没有说完,就过去招呼韦瑟比太太,她进来买编织针和一盎司羊毛。

  “有一段时间没见您了,夫人。”斯威蒂曼太太热情地说。

  “是啊,我近来身体相当不好,”韦瑟比太太说,“我的心脏不好,你知道,”她深深叹了口气,“我不得不好好躺着。”

  “我听说你终于找到了帮手,”斯威蒂曼太太说,“您应该用颜色较暗的针配这种浅颜色的羊毛。”

  “对。新来的帮手很能干,饭做得也不错。可是她那种举止!外观打扮!染的头发,还穿那种一点都不合适的紧身套裙。”

  “唉,”斯威蒂曼太太说,“如今的姑娘学的可不是怎么好好地伺候人。我的母亲,她十三岁开始给人帮工,每天早上四点四十五起床。到了最后,她手下管三个女仆。她一个一个把她们训练得俯首帖耳。可是现如今这样的人一个也找不到了——姑娘们现如今可不是训练出来的,她们是教育出来的,就像埃德娜一样。”

  两个女人都看了看埃德娜,她此时正斜倚着邮局柜台,边喘粗气边吸吮着一块薄荷糖,神情茫然不知所措。作为受过教育的一个例证,她简直难以体现教育制度的信誉。

  “厄普沃德太太的事太可怕了,是不是?”斯威蒂曼太太漫不经心地接着说道,韦瑟比太太正在挑选各式各样颜色的针。

  “可怕极了,”韦瑟比太太说,“他们几乎都不敢告诉我。他们给我说的时候,我心惊肉跳。我太敏感了。”

  “我们大家都很震惊,”斯威蒂曼太太说,“至于她儿子厄普沃德先生,他被吓坏了。那个女作家双手紧抱着他,一直等到医生赶到给他服下镇定剂,他才缓过神来。现在他搬到‘长草地’旅馆住去了,付钱做房客,觉得他自己不能在那所房里住下去——我后来才知道这些情况。珍妮特·格鲁姆回家去找她侄子了,警察掌管着那所房子的钥匙。写谋杀案小说的那位女士回伦敦去了,不过她还会回来做调查的。”

  斯威蒂曼太太添油加醋地将所有这些情况一古脑说了出来。她很骄傲自己消息灵通。韦瑟比太太挑选编织针的念头也许被想知道新鲜事的欲望驱使着,她很快付了钱。

  “太令人难过了,”她说,“这件事把整个村庄都闹得这么危险。这一带肯定隐藏着一个疯子。当我一想到我自己的亲女儿那天晚上出门在外时,她自己也许会遭到袭击,也许被人杀掉。”韦瑟比太太闭上了双眼,跺着双脚。斯威蒂曼太太颇有兴致地注视着她,但是没有惊慌。韦瑟比太太重新睁开眼睛,威严地说:“这个地方应该有人巡逻。年轻人在天黑之后一个也不许走动。所有的门都必须加上锁上好门闩。你知道在‘长草地’旅馆,萨默海斯太太从来不给她的门上锁。哪个门都不锁,即使晚上也是如此。她敞开后门和客厅的窗户,以便她养的那些猫和狗进进出出。我本人认为那纯粹是疯了,但是她说他们一向这么做,还说如果窃贼真想破门而入,他们总能找到办法。”

  “想想看,‘长草地’旅馆也没有多少东西会让一个窃贼动手拿走。”斯威蒂曼太太说。

  韦瑟比太太悲哀地摇摇头,拿着她买的东西离开了。

  斯威蒂曼太太和埃德娜继续她们的争论。

  “你知道了事情闭口不说没有一点好处,”斯威蒂曼太太说,“正义就是正义,谋杀就是谋杀。讲真情实话,谴责恶魔坏蛋。我就是这种立场。”

  “爸爸会活剥了我的皮,他会的,肯定。”埃德娜说。

  “我会跟你爸爸谈。”斯威蒂曼太太说。

  “我不能。”埃德娜说。

  “厄普沃德太太死了,”斯威蒂曼太太说,“而你看到了警察目前还不知道的情况。你受雇于邮局,对不对?你是一名政府雇员。你必须要履行你的职守。你必须要去找艾伯特·海灵——”

  埃德娜的抽泣声突然响亮了起来。

  “不去找艾伯特。我不能去。无论如何,我怎么能去找艾伯特呢?一去全都完啦。”

  斯威蒂曼太太犹犹豫豫地说:

  “还有那个外国先生——”

  “不找外国人,我不跟外国人说。不找外国人。”

  “是不能找外国人说,这一点上也许你对。”

  邮局外面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汽车停了下来。

  斯威蒂曼太太的脸放出了光。

  “是萨默海斯少校,正是他。你把事情全讲给他听,他会告诉你怎么办。”

  “我不能。”埃德娜说道,但是语气不那么坚定。

  约翰尼·萨默海斯走进邮局,背上扛着三个硬纸箱脚步蹒跚。

  “你好,斯威蒂曼太太,”他快活地打着招呼,“希望这些箱子没有超重。”

  斯威蒂曼太太例行公事按部就班地处理那些邮局寄物。当萨默海斯粘贴邮票的时候,她开口说道:

  “对不起,先生,有件事我很想听听您的意见。”

  “噢,斯威蒂曼太太?”

  “因为您世代都是这里的人,先生,应该知道最好该怎么办。”

  萨默海斯点头称是。英国乡村残存的封建思想总是使他好奇。村里的人们对他本人知之甚少,但是,由于他父亲,他祖父以及他的祖父的祖父世世代代都曾经在长草地居住过,村民们就认为他自然而然地应该为他们出主意,当有事求教于他时,他应该为他们指明方向该怎么做。

  “是关于埃德娜的事。”斯威蒂曼太太说道。

  埃德娜大口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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