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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后来事情突然有了变化,范德迈耶太太从伦敦来到疗养院,她和医生问了我一些问题,进行了各种治疗实验。他们有时谈到要把我送到巴黎的专家那儿,但最终还是没冒这个险。我偶尔听到一些谈话,似乎是说一些其他人——我的朋友,在四处寻找我。后来听说那个曾经照料我的护士假扮我去了巴黎,找那位专家诊治。专家让她接受了一些严格的测试。并揭露了她伪装丧失记忆。她记下了专家的测试方法,回来对我进行同样的测试。我敢说,要蒙骗一位一生都在从事这项研究的专家实在太困难了,但我还是再一次迎接考验,好在我很长时间都不记得自己就是简·芬恩,记忆神经确实有点问题,才使得测试比较容易通过。

  “一天晚上,他们接到命令把我匆匆弄到伦敦,又把我带到索霍区的那间屋子里。一旦离开疗养院,我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似乎那些早已被埋没多年的东西又开始复苏了。

  “他们带我去见贝雷斯福德先生(当然,我当时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怀疑这是否又是一个圈套。但他看上去挺诚实,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一点。然而,我对自己所说的一切仍然十分谨慎,因为我知道谈话的内容会被偷听,在墙的上方有一个小孔。

  “在那个星期日下午,不知道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引起了一场骚动,趁他们不注意,我偷听到有命令要将他杀掉。以后发生的事我就不用告诉你们了,你们都是知道的,我当时想冲出去把文件从藏匿处取出来,但是我被人抓住了,我大声尖叫着,好让他逃跑,一边还喊着要回到玛格丽特那儿去。这名字我有意喊了三遍。我知道别人一定以为我指的是范德迈耶太太,但我希望能提醒贝雷斯福德先生注意到那幅面,他在第一天就取下了一幅,这也正是我迟迟不敢相信他的原因。”

  简·芬恩停了下来。

  “这么说,”詹姆斯爵士侵吞吞地说道,“文件还在房间里那幅面的背后啰。”

  “是的。”说完,简倒在了沙发上,疲惫地结束了她漫长而紧张的故事,詹姆斯爵士站起来,看了看表。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企图推论出什么?你是在暗示布朗就是朱利叶斯?朱利叶斯——我的表兄:““不,芬恩小姐,”詹姆斯爵士出乎意料地说道,“他不是你的表兄,这个自称朱利叶斯·赫谢默的人与你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第二十六章 布朗先生

  詹姆斯爵士的话像颗重磅炸弹,两个姑娘惊骇得面面相覷。律师走到桌前,拿过一小张剪报递给简,塔彭丝扒着简的肩头看去。如果卡特先生在场,他应该辨认得出来,这是一则关于那神秘人物死于纽约的消息。

  “正如我对塔彭丝小姐所说的那样,”律师继续说,“我开始着手去证实那个不可能的可能。最大的绊脚石是那无法否认的事实:朱利叶斯·赫谢默不是一个虚构的名字,而是真有其人。当我看完报上的这段消息后,我的问题找到了答案。原来真正的朱利叶斯·赫谢默为了弄清他表妹到底怎么了,动身去了西部。在那儿他得到了表妹的消息和照片,这有助于他的寻找。在他从纽约出发的头天晚上,他遭人袭击并死于非命。死时他衣衫褴褛,为了防止被人认出,甚至被毁了容。取而代之的就是布朗先生,他马上乘船到英国来。在他动身前,真赫谢默的亲朋好友都没有见过他,Bp 使见过,那也无关紧要,因为他的装扮术简直天衣无缝。自那以后,他就与那些发誓要找到他的人勾结上了。这些人的一切秘密他都了如指掌。只是当范德迈耶太大知道他的底细后,他才感到情况不妙。他的计划中没打算给范德迈耶太太巨额贿赂。要不是塔彭丝小姐幸运地改变计划,在我们到达公寓时,她就已经远离了。眼看自己就要暴露,布朗采取了孤注一掷的做法,利用自己的冒名身份,将怀疑转嫁他人。他几乎就要成功了——但是没那么顺利。”

  “我无法相信你的话,”简低声说,“他是一个大好人。”

  “真正的朱利叶斯·赫谢默确是一个大好人,但是布朗是个出色的演员。不信,你问问塔彭丝小姐,她也不曾产生过怀疑。”

  简默默地转向塔彭丝,塔彭丝点了点头。

  “我真不愿意这样说,简——我知道这会刺伤你的心。

  毕竟我还不能完全肯定。至今我仍不明白,如果他是布朗,他为什么又要救我们。”

  “如果帮助你逃跑的是朱利叶斯·赫谢默呢?”

  塔彭丝向詹姆斯爵士描述了那天晚上的事件,最后说道:“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我可知道,年轻的贝雷斯福德也知道,这可以从他的所作所为看得出来。作为最后的希望,他们得让简·芬恩逃跑——逃跑必须安排得天衣无缝,好让她对这个圈套看不出蛛丝马迹。他们对身边的贝雷斯福德没有戒备,必要时甚至与你联系。他们将在适当的时候想法除掉他。接下来就是朱利叶斯·赫谢默冲进去,以真正戏剧性的方式解救了你。尽管子弹呼啸着从头顶掠过,但不会伤害任何人。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你们会驾车直接到索霍那幢房子去解救那份简·芬恩可能已经委托给她表兄保管的文件。或者,如果他搜寻的话,他会装很好像发现藏匿地点已被人动过了。对付这类事情,他有的是办法,但结果都一样。我总以为你们会出什么事。你们知道的太多,这对他们不利。以上就是我粗略的想法。我承认我被他们疏忽了,但有的人都是他们的眼中钉。”

  “你是说汤米。”塔彭丝轻声说。

  “不错,很显然,当除掉他的适当时机到来时——因为他太碍眼,我一直为他感到担忧。”

  “为什么?”

  “因为朱利叶斯·赫谢默就是布朗,”詹姆斯干巴巴地说,“要想制服布朗,不是一个人一枝左轮手枪所能办得到的……”

  塔彭丝的脸有些苍白了。

  “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在到达索霍区的那幢房子之前,什么也不用做。如果贝雷斯福德仍然占据主动,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否则,敌人将到这儿来找我们,而我们是有准备的!”说完,詹姆斯爵士从抽屉里拿出一枝军用手枪,放到外衣口袋里。

  “这下我们准备好了,我看最好还是带你去吧,塔彭丝小姐?”

  “我也这么想。”

  “但我觉得芬恩小姐应该留在这儿。她会很安全的。况且,我恐怕她由于所经历的一切已经筋疲力尽了。”

  简出乎塔彭丝意料地摇了摇头。“不,我想我也得去,那些文件既然交付给我,我就该负责到底。不管怎样,我现在好多了。”

  詹姆斯爵士的车子开了过来,路程不算太长,坐在车上,塔彭丝的心砰砰直跳,尽管有时也一阵阵地为汤米感到不安,她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们就要成功?

  他们来到广场的拐角处下了车。詹姆斯爵士走到几个身穿便服的警戒人员跟前,对其中一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回到两个姑娘身边。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进过这幢房子,房子的后门也有人监视,所以他们对没人进去这一点十分肯定。任何一个在我们进去后企图进去的人都会立即被逮捕。我们这就进去,好吗?”

  一个警察掏出了钥匙。这儿的人都认识詹姆斯爵士,而且很熟。他们也得到了尊重塔彭丝的命令。只有对简·芬恩,他们不太熟悉。三个人进去之后关上了门,慢慢爬上摇摇晃晃的楼梯。楼梯的顶部是一张破旧的帘子,遮住了那天汤米藏身的凹处。塔彭丝是从简那儿听说这事的,当时她以安妮特自称。塔彭丝好奇地看着这破旧的天鹅绒帘子。即使现在她也敢说这帘子在微微抖动,似乎有人躲在后面。这种感觉如此地强烈,以致于她能想象得出那人躲在帘后的大致情形……假如布朗——朱利叶斯现在就在那后面守候着……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然而她还是忍不住差点儿就要过去掀起帘子看个究竟。

  他们来到了囚禁室。这里没地方可以藏身。想到这儿,塔彭丝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不该有布朗就在这房子里的愚蠢猜想,这是一种很难以排遣掉的感觉……听!什么声音?楼梯上似乎传来蹑手蹑脚的脚步声。房里有人,荒唐!她感到自己变得神经质了。

  简径直走到玛格丽特画像面前,小心翼翼地将画从钉子上取了下来。墙与画之间布满了蜘蛛网,画上也蒙上了薄薄一层灰。简接过詹姆斯递给的小折刀,用力将背面那褐色的纸与画分开。杂志上的广告页掉了下来,简拾起来把那已磨损的周围撕开,抽出两张薄薄的纸,不是空白纸,上面有字迹,这可不是假的,这是真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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