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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按照遗嘱的规定,”格里芬慢慢地说,“我将得到几乎全部财产。不知道这是否算个秘密?我想乔治舅舅对我的感情超过他对世界上任何人。也就是说,凭他的性情,他对我算是最好的了。我怀疑他不会对谁有真感情。”

  “你对他感觉怎么样?”霍夫曼问。

  “我尊重他的见解,”卡尔·格里芬回答道,小心地选着字眼,“我想我欣赏他的性情中的某个方面。他过着一种非常不合群的生活,因为他的思想容忍不下所有的狡猾和伪善。”

  “为此就值得他离群索居吗?”霍夫曼警长问道。

  格里芬肩膀轻轻地动了一下。

  “如果你有像他那样的思想,”他说,“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这个人具有博大的智慧。他可以看透他人,洞察虚假和伪善。他是那种从不交朋友的人,他自给自足而不需要依靠任何一个人。所以,他没有任何理由要和别人建立友谊。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去斗。他和这个世界及其每一个人斗。”

  “显然他不和你斗。”霍夫曼警长说。

  “是的,”格里芬承认道,“他没有和我过不去,因为他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他或他的钱。我没有拍他的马屁。另一方面,我没有欺骗他。我告诉他我的想法,我也公平对他。”

  霍夫曼眯起眼睛。“谁出卖过他?”他问。

  “嗨,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不欺骗他,所以他喜欢你。”

  “是啊。”

  “你还特意强调了‘我’这个代词。”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他妻子呢?他不喜欢她吗?”

  “我不知道。他不跟我说他妻子的事。”

  “那她欺骗过他吗?”霍夫曼警长追问。

  “我怎么知道这个?”

  霍夫曼警长注视着这个年轻人。“你肯定知道怎么守口如瓶,”他若有所思地说,“但是如果不想说,你可以不说,如此而已。”

  “可是我要说的,警官,”格里芬急了,“我会说出我所知的一切。”

  霍夫曼警长叹口气说:“你能准确告诉我发案时你在哪儿?”

  格里芬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对不起,警长,”他说,“我不能。”

  “为什么?”霍夫曼警长问道。

  “因为,”格里芬说,“首先,我不知道凶杀什么时候发生;其次嘛,我搞不清我在哪儿。我恐怕这晚上都在疯跑。傍晚我和一个年轻女人一块儿出去,离开她以后我自己又去了几个夜总会。开车回来时,该死的车胎又没气了,我知道我醉得太厉害换不了它。找不到一个开门的车铺,天又下着雨,所以我只得对付着把车开回来。肯定开了几个小时才到这儿。”

  “车胎都压成碎片了,”霍夫曼警长说,“顺便问一下,还有谁知道你舅舅的遗嘱?有另外的人看过它吗?”

  “啊,是的,”格里芬回答道,“我的律师看过它。”

  “哦,”霍夫曼警长说,“这么说你也有一个律师,是吗?”

  “当然我有律师。我为什么没有?”

  “他是谁?”霍夫曼问。

  “阿瑟·阿特伍德。他在互助大厦有办公室。”

  霍夫曼警长转向梅森:“我不认识他。你认识他吗,梅森?”

  “是的,”梅森说,“我见过他一两次。他是个秃顶,办一些交通伤害事故的案子。听说他总是在庭外结案而且总有好的处理结果。”

  “你是怎么当着律师的面看到遗嘱的?”霍夫曼警长催问道,“一个人把其遗嘱的受益人连同其律师一块儿叫来,就为了让他们看清遗嘱怎么立的,这有点儿不同寻常,是吧?”

  格里芬双唇紧紧闭拢。“这你得问我的律师。我说不清这个。这是相当复杂的一件事,我不愿讨论这事。”

  霍夫曼警长立即接上话:“好啦,咱们就不谈这东西了。现在继续下去,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你是什么意思?”格里芬问。

  比尔·霍夫曼转过身来正对着年轻人,低头看着他。他的下巴稍稍向前翘着,那双耐心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

  “我的意思就是,格里芬,”他说,缓慢而凶险地,“你不想说出原委。

  你是想保护一个人,或者,想当一个正人君子一类的人。这行不通的。你要么此时此地告诉我你知道的情况,要么你作为物证目击人去监狱。”

  格里芬的脸通红。“我说,”他抗议道,“这不是太过份了吗?”

  “我不在乎它是否过份,”霍夫曼说,“这是一件谋杀案,你却坐在这儿兜圈子,跟我磨时间。现在给我痛痛快快地全说出来吧。那时候说了什么话,遗嘱又是怎么给你和你的律师看的?”

  格里芬犹豫地说:“你知道我这可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跟你说这些话的?”

  “当然,”霍夫曼说,“告诉我,怎么回事?”

  “哦,”格里芬语调缓慢,明显地不情愿,“我知道乔治舅舅和他的妻子关系不很好。乔治舅舅曾想到过他妻子如果抓住她想要的证据,也许会提起离婚诉讼的。乔治舅舅和我一起有些生意上的事,你知道,有一次当阿特伍德和我在跟他讨论一件生意时,他突然提出这件事来。这令我尴尬,我就不想再谈下去,但阿特伍德却以任何律师都会有的那种态度看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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