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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你们大约何时到了游艇上?”

  “哦,我想大概是十一点十五分左右吧!”

  “那时候,潮水应该已经差不多完全退去了吧?”

  “是的,没错。当时距离完全退潮大约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

  “在完全退潮之前,船只是处于搁浅的状态吗?”

  “是的,船搁浅了。”

  “船身倾斜了吗?”

  “倾斜到一边去了,你几乎无法在甲板上好好站立。”

  “那种倾斜的程度,可能会移动船上的某些证据吗?”

  “嗯……这一点我不清楚。我现在并不是在叙述有关当时船上证据的事。”

  “船身倾斜的角度有多大?”

  “角度挺大的。”

  “离垂直线多远?”

  “一定有廿五到三十度的倾斜角度。”

  “在那种情况之下,要站稳脚步并不容易吧?”

  “的确如此。”

  “尸体躺在地板上吗?”

  “是的。”

  “就是这张照片上所显示的位置吗?”

  “是的,没错。”

  梅森又问:“如果命案是在晚上发生的,那势必还会经过另一波退潮——也就是星期六凌晨十二点零三分所发生的退潮。对吗?”

  “是的。”

  “以及另一次涨潮,是不是?”

  “是的。”

  “什么时候呢?”

  “星期日当天的清晨六点廿六分。”

  “为什么你都记得这些潮汐变化的时间?”

  “因为那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当然记得。”

  “从这张相片看来,”梅森说道。“尸体躺卧的位置是在船舱旁边,头部靠在较低的那个角落。是不是?”

  “是的。”

  “尸体是否很可能是从船舱另一端的某个位置滚过来的呢?”

  “是的,有可能。”

  “是发生在前一天晚上午夜十二点零三分开始的那波退潮期间吗?”

  “是的。”

  “因此,相片里陈尸的位置可能正是尸体被发现时所躺卧的同一个位置,而这个事实并不排除以下的可能性——就是在前一天晚上,午夜十二点零三分退潮发生的那段时间内,尸体曾经滚动过。”

  “我只能说,尸体很有可能移动过了。”证人说。

  “他不是一名尸体方面的专家。”林顿抗议说。

  “他是一个非常了解船只的专家。”法官高声说道。

  “船身如果倾斜成那个样子,”证人向法官解释说。“你将会发现东西都翻滚到船舱下沉的那一边去了。就相片中的这艘船来看,整个船身是倾斜向右舷;命案发生时,可能尸体原先躺卧在船舱的另一边,但是午夜十二点零三分的那波退潮把它翻滚了过来。”

  梅森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量角器,走到法官席前面,然后开口说道:“庭上可能会注意到我在此进行一个安乐椅子侦探的工作。”

  “谢谢你,”法官面带微笑地说。“我正想这么做呢!”

  “我不了解庭上和辩方律师之间的这些举动。”林顿抗议说。

  纽瓦克法官把量角器摆在相片上,说道:“我想这是——‘这是基本的概念,亲爱的华生。’”他说完又微笑。

  此时,法庭上掀起了一阵哄堂笑声;但是,法官并未加以制止。

  局促不安的副检察官说:“庭上,我想我有权要求得到一个解释。”

  纽瓦克法官说:“本庭只是根据梅森先生所指出的线索,做了一个小小的业余侦探行动。你可以注意到,相片中的这根蜡烛倾斜地插着。”

  “嗯……那又怎样?”林顿问。

  “量角器测出的结果是:蜡烛与垂直线之间的夹角大约是十七度。”

  “好,就算真是这样,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林顿说。“当一个凶手匆匆忙忙地插了根蜡烛时,他绝不可能再使用一个线铊或一把曲尺确定那根蜡烛是否插得直挺挺的啊!”

  纽瓦克法官说:“我想你所忽略的,以及我现在相当肯定的那个重点,就是梅森先生心里所想的——这根蜡烛上所滴下来的蜡,似乎相当平均地堆在蜡烛的四周。”

  “嗯……那有什么稀奇呀?”林顿说道。“蜡油本来就会平均地滴落在烛身的四周,不是吗?”

  “如果蜡烛倾斜的话,就不应该会有这种现象才对。”纽瓦克法官微笑着说。“因此,这根蜡烛本身就已经沉默地道出了一个事实——当蜡烛在燃烧的时候,它是垂直地插着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林顿说。“我们可以从相片上看得出来——那根蜡烛已经偏离垂直线了。”

  “的确没错。”纽瓦克法官说。“因此我认为梅森先生的重点在于:由于那根蜡烛偏离了垂直线,所以就成为蜡烛何时被点燃的重要证据了。梅森先生,这就是你要强调的重点吗?”

  “一点也不错。”梅森说。“这也就是为什么与潮汐变化有关联的证据如此重要的原因了。”

  纽瓦克法官再端详了那张相片一会儿,然后说:“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五点了,本庭将暂时休庭,到明天上午十点再重新开庭。同时本庭也建议,根据这根倾斜的蜡烛,以及梅森先生所提出的有关潮汐时间之证据,警方应该审慎检讨一下他们对本案所持的理论,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本庭休庭,明日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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