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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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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一路三十来人打着朝鲜义勇军的招牌,得到第一战区长官司令部的批准文件,大摇大摆地从洛阳坐船由僵师、孝义到汜水,由汜水过黄河经过温县、武陟、修武到山西陵川、壶关沿途几百里地,逢关过卡受检查,同沿途国民党军政人员打交道。 2.入党遭怀疑,彭总作保证 金秋10月,我们来到壶关国民党军与八路军交界地,这里被称为游击区,是因为这里是日军、国民党军和八路军势力范围的交界上,三方都不能完全控制,但都经常来巡查一番。这三方面的军队汁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村里的村长都知道。我们找了这些村的村长,摸清了三方人马的底细,决定钻空子进入壶关人民政府管辖地方,较安全的地段是一个陡险的山坡,我们就在山坡对面的一片森林里等待时机、中午村里炊烟起时,四野无人,我同一位朝鲜青年爬上山坡,爬到半山时看四下无人,便发出信号,然后大队人马登山而上,翻过山头即进入壶关人民政府辖区,找到了村干部,被引进县政府招待所住了两天。至此,我们与朝鲜义勇队分手了。由壶关分路,我们洛办来的去太行山根据地,他们去河北某军(国民党杂牌军)。 当时129师师部驻在涉县,我们到时正开运动会,大会会场上高挂红布上书“在毛泽东旗帜下奋勇前进”。洛办的孙超对我说这是一个新的口号,说明党内已确立毛泽东为领袖。他是共产党员,说这话时显得有点惊讶,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也知道一点党内斗争历史。从我当时所看到的党内历史书籍知道,自大革命失败以来,党内曾发生几次斗争,现在终于确立了毛泽东为党的领袖。听了也很高兴。 129师运动会进行了一半,我们洛办人员也参加了,我是洛办篮球队队员,我们进行了比赛,得了个第五名。由于开运动会,129师的各部队都派有人来,我在这里遇见了陈赓,他是385旅旅长,从太岳来,他为人非常平民化,同我们一起吃大锅饭。我久仰大名,自动去找他,我们谈起来了。我说大革命在武汉时,我听说外交部特务处的领导陈大少爷就是你,他哈哈大笑了,问我如何知道的。他劝我去他那里工作,并且向罗瑞卿(当时政治部副主任)要我。被罗拒绝了,他临走时向我说咱们庙小装不下大菩萨。在会场上见到白天(魏巍现改名),他同129师首长们在一起,只同我简单地谈谈,说夏讷等在抗大学习,我们将去总部详谈。 参加过129师运动会后,我们就去豫县熟峪镇前总政治部所在地。住下不久,洛办来的人都一一分配工作离开了。我被分配到前总司令部,司令部住在武军寺的一个大庙中,秘书处设在庙前一个舞台上,三间房间,我同另一位同志住一间,刘文华秘书住另一间,当中是过道堂屋。我来前总司令部后,见到了彭德怀、左权及参谋处、机要处的人员。 我一到司令部即提出入党申请和写自传,因在洛办时,袁晓轩曾告诉我组织问题去前总解决。申请书交上去以后,静候组织讨论、审查。这时魏巍与我谈同他去云南中越边境一带开辟根据地的工作,我想我正在申请入党,要等入党问题解决才能考虑他的意见,他自然不能勉强我,于是他同夏讷走了。 秘书处有位女秘书叫吴青,她是我在燕京的同学,大概是龚澎走后调她来的。还有就是刘文华,他是德国留学生,同龚澎结婚不久,龚就调去重庆了,我们很谈得来,他们俩就是我的入党介绍人。我是1941年11月被批准入党的。入党后吴青告诉我,不知道我这几年经历这样复杂,在小组,支部讨论时,许多人对我复杂的经历很吃惊,抱有怀疑态度,是彭老总亲自参加会议作了说明与保证才批准我入党的,本来我们在93军那几年的工作只有彭、左几位知道,他们不说明,别人是很难相信的。 1941年是不平凡的一年。对我个人来说,我从接受徐立行的任务返回93军到在洛阳被扣,又逃到洛办,进入太行山并于前总入了党,不只是一生中的大事,也是我政治生活的一件大事,是我从自由的爱国主义者转变为共产主义者的重大转变。我已是而立之年,从大革命到现在,由闹革命不问政治,到最后找到了归宿。 3.日寇扫荡前总,左权将军之死 1942年是敌后根据地艰苦的一年。那一年发生了日军进攻我黄崖洞兵工厂的战斗。我后勤部门在黄崖洞建立了兵工厂,我的东吴同学陆某由德国留学回来后参军做了工程师,他就在黄崖洞。我们司令部离黄崖洞不远,战斗激烈时可以听到日寇的炮声。我们天天起来收拾好行李,准备驴子,万一日军打过来,我们就进行反扫荡。结果日军近一月才打下了黄崖洞,我们的兵工厂被毁了。当时大家意见纷纷,认为在敌后应以游击战为主,即使建立了根据地也不能搞大规模的建设,象黄崖洞兵工厂,居然有高炉和炼钢厂,虽然是小型的,但目标太大,日寇的进攻使我们损失了几年的积累。接着又发生了华家岭反扫荡战役。 1942年冬日军进行扫荡,司令部由武军寺出发经过下麻田转入沟里向西北方向行进。下麻田村有一山岭,约50米高,司令部一个警卫连在岭上掩护,日军已攻进下麻田要占领岭上高地,我们在日军大炮、飞机、机枪下急行军转入沟里,当时我们这些非战斗人员,加上中共中央北方局的机关人员约百人迅速转移,而彭老总却屹立阵前,指挥若定。在我们这群人进沟向西北走后,他才令警卫队撤下来同他转移,日军随即攻人武军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位红军大将军指挥作战,他身临前线,在枪林弹雨中站着不动,他算定了日军不会追击我们而只是在我军撤下岭后才进攻武军寺。 后来我们谈起此事,参谋处同志告诉我,彭、左老总们对日军作战方式研究很深透,可说是了如指掌,可以指挥日军行动。 我们沿山沟走向西北方向时,发现日军这次扫荡有合围之势,左权参谋长派人侦察,但未得回报,也摸不清日军的动向,司令部人员不知该向何处前进才好。于是左权参谋长亲自在夜间出发侦察,把我带着作为参谋跟他一起。我们几个人走了一夜,天明时在一村内休息,这时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北方局大批非战斗人员都聚齐在这小村内,还没有住下,即有警卫人员报告,村山头上发现敌军。 彭老总召集罗瑞卿、左权等在村外小山里开会时,发现已被日军包围。而我们除警卫连外尽是非战斗人员,彭总一面对这次反扫荡布署提出批评,一面下令马上分散人马,由罗瑞卿带政治部人员向摩天岭邢台方向,杨立三带后勤人员及大批驴子向南突围。正在下令时敌机来了,飞得很低,连驾驶员都可看见,飞机向我们轰炸扫射,四方山头看见敌人,我们完全被敌人包围并已受攻击。 这时我们司令部人员向华家岭冲出,眼看彭老总骑一黑马在岭上飞奔,后面只有一个警卫员跟着。我在岭右侧向一山口前进,看见左权参谋长正指司令部机要、杂役人员躲避炮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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