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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选拔人才,除了推荐,还有一种办法,就是通过考试来发现人才。天聪三年(1629年),太宗说:我想到从古至今,从来都是文武并用,以武威克敌,以文教治世。我现在打算兴文教考取生员【《东华录》,天聪三年九月。】。九月一日,正式举行考试,为建国以来第一次,具有首创的意义。参加这次考试的,有满、蒙、汉各族的知识分子,他们踊跃赴考。天命十年十月太祖大杀汉族知识分子,当时隐匿起来的有三百人,现在都出来考试,有二百人被录取。为了选拔人才,太宗还特别允许在他跟前及诸贝勒手下的奴隶,还有在满洲、蒙古家为奴的人,只要有些文化,都允许考试。凡考中的,都得从他们的“主人”家拔出,赏赐缎、布等,然后等待正式录用【《东华录》,天聪三年九月。】

  天聪八年(1634年)三月,太宗指示举行第二次考试,这次只考“汉生员”,在汉族中选拔人才。考试结果,一等的十六人,二等的三十一人,三等的一百八十一人【《清太宗实录》,卷18,10页。】,总计录取二百二十八人,据此可约略知道,参加考试的总得在四百人上下。这也算规模可观了。崇德六年(1641年)六月,大学士范文程等建议:在满、汉、蒙古知识分子中考取秀才和举人。太宗同意,指示他们要“从公考校”【《东华录》,崇德六年七月。】,七月揭晓,满洲有二人,蒙古族有一人,汉族四人中举人,其余诸生分得一、二、三等,各得到赏赐物品若干。

  还有一种情况,本人自荐,也须考试。汉族生员刘其遇、刘宏遇久未得官,上书自陈。太宗命大学士范文程等亲自考核,决定录用刘宏遇,任命为内弘文院副理事官,免去他和其兄徭役各三丁【《东华录》,崇德元年六月。】

  人才的选用,还有相当部分是来自外部,即招降和俘获明朝的人。太宗说:“惟多得人为可喜耳。金银币帛用之有尽,如收得一二贤能之人,堪为国家之助,其利赖宁有穷也!” 【《清太宗实录》,卷6,33页。】这就是说,从千万俘获和归顺的人中去发现和挑选人才,对国家有着无穷尽的利益。

  从太祖到太宗时期是武功创业的时代。太祖在位时,“文治”和文人即知识分子问题尚未引起应有的重视。太宗已感到“文治”的必要,所以才正式开科取士,选拔优秀人才充任各级官吏,并从各种渠道为国家搜求人才,从而适应了事业发展的日益紧迫的需要,为入主中原储备了最可贵的力量。

  太宗很器重人才,但并不一概尊崇到盲目迷信的程度。至少他已指出脱离实际的“文人”不能一味轻信。他从清与朝鲜关系破裂的事件中,认为主要是因朝鲜方面一些“文人”、“书生”挑拨的结果。崇德二年(1637年),他给朝鲜国王李倧的信中,着重说明这一教训:“朕之所虑者,恐王复似当年听书生愚见,以空言掩饰,巧计朦胧为尚耳。夫文人固不可不用,而书生之谈,亦未可尽信。盖书生但知摘句寻章,拘泥成说,不知达变通权,虽有文章词藻,竟何益哉!”【《清太宗实录》,卷39,25页。】这里所说的“书生”虽不是一般读书人,而是朝鲜国事决策者,但太宗却看出有那么一些知识分子不善于从实际出发,以本本或古人的结论来处理现实复杂的事务,说话、写文章总喜欢夸大其词,寻章句于古人,工于词藻、气势,对解决现实问题一窍不通。有两个例子很能说明问题。

  其一,有一次,内院诸臣代太宗草拟一份给朝鲜王李倧的敕书,他看了很不满意,批评他们说:“你们撰文,能做到顺理措辞就行,不得过为夸张。我素来就不喜欢夸大之言。他们明国之君,自比于天,轻视他人实甚,身无德义,却自我夸耀,这有什么益处呢?自今以后,撰拟文件切应详慎,不可草率。”【《东华录》,崇德二年五月。】

  其二,有一次,太宗召集文馆满汉儒臣、六部满汉启心郎,当众批评汉启心郎、生员等一班知识分子明明不懂用兵打仗,偏偏谈论不休,不管时机是否成熟,一再敦促进兵关内。太宗说:“你们动不动张口就说航海山东、攻取山海关。上天给予我的兵力很有限,如按你们意见进兵,即使稍有损失,我如何能受得了?你们这种说法,实际上是帮了敌人而损害了我的将士,是用空话沽名钓誉。你们上奏这样的意见,有何用呢?我为一国之主,用兵打仗岂不明白?这是不待你们陈说的。如果我与诸贝勒不理国政,贪货财,沉湎酒色,你们就该直说,我若不听,这就是我的过错。”【《东华录》,天聪七年十月。】太宗在重视人才问题上,反对空话,不追求形式,以自己的思想和行动来影响和改变一些“文人”的弱点。

  二、重才胜于资历

  清太宗珍视人才的另一个思想表现,就是重才胜于资历,无论尊卑贵贱,无论年龄壮老,惟才是用。资历只表明人的经历的一般自然情况,它只是一个时间指数的笼统概念。正常的情况是,经历越长的,人生的经验越丰富,才能也就越能得到发挥。但归根到底,资历本身不是才能与贡献的象征,当然,它也就不能成为衡量才能大小、智慧高低的惟一标尺。俗语说,有智不在年高,无智空活百岁。太宗是深通此中道理的。他在用人上,总是把才能和“公忠”为国两方面的条件放在首位,从不把资历和社会地位、身份这些因素放得高于一切。

  天聪三年(1629年),太宗准许诸贝勒和满蒙汉贵族家中的奴仆甚至连太宗的奴隶,有“少通文义者”都可参加考试。如考中,立即“拔为儒生”,同时拨给人丁代替他们给原主为仅。这在选拔人才上是一个大胆的措施,在大批有才能的人被掠为奴的情况下,采取这样的行动也是绝大的好事,可惜太宗没有坚持下去。在考试两次以后就停止执行这项制度。

  崇德三年(1638年)初,都察院承政祖可法、张存仁等要求,应继续准许各家奴仆参加考试。太宗不同意,却讲了一席道理,他说:从前得到辽东时,有许多“良民为奴仆”。我曾下令从诸王以下到各官员及民人家庭中查出,都编为民户,又两三次考试,将稍有点文化的人选拔出来为儒生。现今满洲人不像以前那样滥行占取良民为奴,偶有一二生员都是经攻城破敌之际,或者经过血战而获得的,或者是因功赏给的,如把他们拔出,怎能酬劳这些将士的死战功勋?再说将他们拔出后另补给新丁,难道这些新丁就不是人了吗?无罪之人强令为奴,这是很值得怜悯的。你们只知道爱惜汉人,不知爱惜满洲有功之人和补给为奴的人。张存仁、祖可法一听,觉得有道理,就说:臣等见解还没看到这些。于是“叩首谢罪”【《东华录》,崇德三年正月。】

  太宗没有坚持通过考试从奴仆中选拔人才的制度,主要是涉及满洲贵族的根本利益,惟恐引起他们对自己的不满,才中道停止。但他能打破常规,破除旧俗,不问社会地位多么卑贱,只问有无才能,这一思想是值得称道的。经过考试或推举,确实发现并起用了一批出身微贱的人。宁完我即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代表。他是辽阳人,天命年间,被代善的儿子萨哈廉收为奴仆。因为通文史,太宗当面“召对”,马上提拔到文馆为儒生,参与机要。不久,又授给参将的职务,先后参加了第一次入塞远征,在攻大凌河及招抚察哈尔等战役中,立下了功劳。宁完我有才能、敢说话。这里,且引述他于天聪五年(1631年)给太宗的一份奏疏,即可反映他的作风和政治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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