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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他以生动的笔触,抒发了投笔从戎、前路崎岖的感慨和思念女儿的骨肉之情,反映了渴望早日结束战乱、重享天伦之乐和娇女成长为像东晋女诗人谢道祖那样”咏絮才”的心声,情真意切,凄楚动人。不料,是年9月周氏去世,两个女儿失去了母亲,爱妻去矣,娇女孤,突如其来的打击,使李鸿章肝肠忧煎,感伤不已。在此后的两年多时间里,由于戎马倥偬,使李鸿章无暇顾及个人婚事。1863年12月李鸿章在夺取并移驻苏州之后,认为苏南战事即将胜利结束,重建家庭的时机已经到来,因而便于1864年,1月迎娶赵氏为继室。赵夫人(1838—1892),名莲儿,籍隶安徽太湖县,出身仕宦之家,其父赵畇,道光进士,是李文安的好友,李鸿章回籍办团练时的同事。李瀚章为之请媒求婚,赵畇欣然许之。

  李鸿章特地请长妹陪同老母前来主持婚礼,在完婚之后,长妹又调和于婆媳之间。李鸿章说:“继室未谙姑起居,颇虑不得吾母意,妹左右导迎之,妇姑相待尤欢。”赵夫人比李鸿章小15岁,生三男一女,即经述、经远、经迈和菊耦。她是一位深受封建礼教薰陶的贤妻良母型的女性,李鸿章对之宠爱有加,赞扬她“奉侍慈闱,经理家政,礼法秩然,贤明之称,中外无间”,使自己“藉免内顾之忧”。

  §“练兵练器”

  李鸿章抵沪就任苏抚后,遵循“专以练兵学战为性命根本”的师训,积极“练兵练器”,大力加强军事实力。

  当时李鸿章虽然身为一省之长,但政令却不出上海孤岛。连成一片的太平天国苏浙根据地,沿江连营、深沟高垒、四面包围、待机进取上海的太平军,使李鸿章深感强敌环伺,仅凭原有的13营淮军既无法击退太平军、保住上海,更难以歼灭太平军、“规复苏常。”因此,他当机立断,把募勇添兵、扩军备战放在一切工作首位。在1862—1864年间,李鸿章就增建淮军营头30余个。淮军扩充营伍的方式,与湘军的不尽相同。将帅返湘募勇是湘军采取的主要方式,淮军起初也曾效法过这类作法。

  1862年夏李鸿章曾委派张树声、吴长庆回皖招募树字一营、铭字两营、鼎字两营、庆字两营、开字两营,共计9营。但是,对于张、吴返乡招勇一举,社会上留难、嫉忌者所在多有。李鸿章为此曾向曾国藩诉苦说:“新募各营,其有成军起程禀报到辕者,求通行沿途营卡放行,张树声等五营,李世忠来咨,疑为奸细,竟有留难之意,即都(兴阿)(彬)各处,嫉忌多端,千里募军,殊为耽心。”除了李世忠“留难”、都、黄“嫉忌”外,曾国藩甚至一度截留张、吴所募9营防守无为、庐江,将其置于无用之地。此后由于时势危迫、需兵孔亟而就地取材较为便捷,所以淮军再无统将返乡招勇之事,而主要采取改编原有防军、借将带兵、收编两淮团练和太平军降众等方式扩充营伍。

  前江苏巡抚薛焕所部防军不下5万,李鸿章根据“就地陶洗”、“择将而使”的原则,将“洋烟油滑之徒”陆续简汰,“遣去三万余人”,对于选留的万余人,其中不少是湘淮籍兵勇,则用湘军规制,重新编组,有的以原有之将统领原有之兵,有的另行委派统将,前者如况文榜常字营、梁安邦虎字营、刘士奇奇字营,后者如郭松林松字营。其中奇字营和松字营逐渐成长为淮军主力之一。奇字营是由薛焕派滕嗣林在湘所募抵沪之勇7百人组成,以出身防军的刘士奇为统领,后被李鸿章收入淮军。郭松林原为曾国荃部将,以慓悍著称,因遭忌出走,于1862年6月末只身赴沪投效淮军。李鸿章致函曾国荃说:“郭松林来沪,正值紧急之际,鸿章稔知其打仗奋勇,因调沪中旧营,令其选练五百人,求公赏借,勿苛责之,鸿章当时时箴砭其过。”

  李鸿章收编两淮团练,除附轮抵沪的铭、鼎、树、庆诸营外,还有随后由陆路绕江北而抵沪的亲兵营、盛字营和传字营。亲兵营的统领是李鸿章弟弟李鹤章。1862年曾国藩让李鹤章带领因“洋船不能尽载”而滞留在安庆的淮军各营马匹5百并增募淮勇于人,绕道淮扬里下河,出海门抵上海,随李鹤章带队东下的还有周盛波和周盛传兄弟。周氏兄弟原为合肥西乡团练头子之一,与张树声、刘铭传相为犄角,后曾归隶李元华部,随李鹤章抵沪后,便以所部成立盛字营和传字营。

  李鸿章在创建淮军之初,面对“各营宫尚有可用之材,但无统将”的现实,不得不借将带兵,著名的除借自曾国茎的郭松林外,还有借自鲍超的罩联陞、宋友胜、杨鼎勋。李鸿章抵沪后,令罩氏立覃字营,杨氏立勋字营,宋氏统带水师,在借将统带的各营中,松、勋两营,后来几乎同铭、盛、树、鼎诸营并驾齐驱。据刘体智说:郭、杨二将先从李鹤章观察“为裨将,既而与淮将铭、盛、树、鼎四军合力排观察去,诸军皆自立,不相统属。论者常晒之曰:铭、盛、树、鼎犹鸟也而无翼,今得郭、杨以为之翼,于是乎飞矣,湘淮蝉蜕之形始此。”

  李鸿章极为重视收编太平军降众的工作。因为这既有利于瓦,解太平军、扩大淮军兵员,又能实现所谓“以毒攻毒”的阴谋。李鸿章充分地发挥了皖籍太平军叛徒程学启的带头羊作用,侧重招降皖籍太平军将士。他写信给曾国荃炫耀说:“敝乡人陷在忠党(指李秀成部)最多,来归者相望于路”。淮军收编太平军降众,在数量上远远超过改编的防军,而其中成为太平军劲敌的则有吴建瀛的建字营、周寿昌(即钱寿仁)的昌字营、骆国忠的忠字营等。

  此外,李鸿章还曾采取委托外国军官练军带兵、截留常胜军余众等方式,以扩充淮军营伍。

  李鸿章在创立和扩充淮军陆营的同时,也注意组建自己的水师。最早的一支淮军水师,是在安庆组建的善字营,以无为州外委孙善成为统领,拥有五只炮船,随淮军陆营东援上海。李鸿章抵沪后,改编了上海旧有水师防军和苏嘉等地部分枪船。上海旧有水师防军,以江南提督曾秉忠为统领,全系广勇。李鸿章起初将其裁减一半,仍由曾秉忠统领,不久又进行了一次精简整编,改派曾守忠、蔡渭川、曾敏行等分别统领,仍称师船。苏嘉各处枪船,约有万余只。李鸿章认为枪船成员“大都游民土匪,依违两边,用以侦探向导则可,冲锋陷阵则不能”。对于这些枪船,黄翼升与淮军诸将“皆厌弃之”,惟有李鸿章力主采取“羁縻”之策,并收编了安徽合肥盐枭出身的郑国魁、郑国榜等人的枪船,立魁字2营。此外,李鸿章还在铭军中设有水师2营,鼎军和春字营中各设有水师1营。

  由此可见,李鸿章扩充淮军,同创立淮军时一样,并没有遵循湘军“选士人,领山农”的建军路线,而是以地主团练、太平军降众和旧有防军为主要吸收对象。这种作法,引起了某些卫道者的批评,刘秉璋就曾为此而发过一通“愤激之论”,据他的儿子回忆说:

  同治三年甘肃平凉道合肥李季荃观察鹤章,因统领淮军未能大得志,致书先文庄公(刘秉璋)云:恨不能读书成进士,人词馆,为带勇根基云云。先文庄公以书戏之日:带兵最合法有十等,一为粤捻匪投诚,次为土匪投诚,三为光棍地痞,四为行伍,五为不识文字,六为秀才,七为五贡,八为举人,九为进士,十为翰林。公本为六等,何必羡慕九十等那?云云。先文庄公之言,实属愤激之论。刘秉璋的这通议论,显然是针对李鸿章轻视门第身世的倾向而发的。刘秉璋字仲良,安徽庐江人,咸丰十年进士,早年曾师事李鸿章,1862年10月经李鸿章奏调抵沪襄助军事,统领庆军。他是淮军将领中除李鸿章之外唯一的进士。李鸿章称誉他“沈毅明决,器识宏深”,与之“为道义交十有余年,深知结实可靠”。李、刘之间虽有师生之谊,但对许多问题的看法却“殊不能相惬”,曾国藩、左宗棠乘机插手,“时露招致之意”。建军路线就是双方分歧的主要内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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