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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五、他用不着再犹豫了——他的所有的愿望,所有的微弱的要求一说出来,就会马上变成维多利亚的了。

  方便之门一夜之间忽然都向阿尔伯特敞开。

  1840年年底,就在他们的大公主即将问世的时刻,议会授予阿尔伯特在女王不测时以摄政权,这意味着阿尔伯特对于政治的关注与建议将不再被视作一个“外国人”对于英国政治的干预而遭非难。从此,阿尔伯特开始毫无顾忌地研究政治,他读布莱克斯通的著作,学习英国的法律,女王接见大臣他也能时常出席,而国家所有涉及外交事物的文件他也得一览。

  新的大选即将来临,托利党的执政已是明摆着的事实。1837年大选辉格党仅靠微弱多数的选票才继续留在执政党的位置上,而1839年5月梅尔本已经辞职,仅仅靠女王的强硬专横才勉强重新起用,但由此而激起的民愤却一天天高涨。现在的形势更是朝着托利党有利的方向发展,自由民主运动对保守的立宪君主制的冲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罗伯特·比尔爵士即将上台,而令维多利亚深感不安的那场辉格党女侍问题又一次摆上了议事日程。

  维多利亚与梅尔本也不愿出面,他们与比尔的分歧以及由此带来的情感上的敌意仍难弥平。就这样阿尔伯特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由他和未来的首相罗伯特·比尔进行谈判,经过一系列的秘密会晤(因为还未进行大选,罗伯特·比尔并未真正成为首相),就困难而复杂的女侍问题,达成了完全的谅解,即暂时不触动已有的宪法条款,但托利内阁一旦成立,主要的辉格党侍嫔将退职,其位置将由比尔爵士指派的人来替代,这样既在形式上保全了女王的面子,而实际上又满足了比尔的要求。

  这次和解可以说是王子政治生涯的一个转折点,他向世人也向女王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政治天才,他以其出色的智慧与才能完成了一次重要的谈判,他和新任首相建立了一条密切而友好的关系。当维多利亚发现丈夫的这种出色的才能时显得非常激动,她迅速把自己的这份激动写信告诉舅舅利奥波德:“我最亲爱的安琪儿对我确实是一个极大的安慰。他对所进行的事怀有极大的兴趣,体谅我关心我,但又恪守本分地不使我有所偏见,尽管我们交谈甚多,但正如你所说,他的判断总是公平而平和的。”

  一条辉煌的政治前途在阿尔伯特面前展开。

  梅尔本终于走下了他的政治舞台。他永远失去了在朝廷上向女王进谏的特权与乐趣。巨大的失落感使这位曾充分地享有权势、充分地获得与女王亲昵的老臣心有不甘。退朝以后,他仍然不断地给女王写信,而且信中不厌其烦地讨论各种政治问题甚至包括人事任命以作为他身为朝廷大臣的生命的延续。也许,是因为他对女王与他的感情的充分自信?他相信他即使不在位上,他的影响依然还在。事实也正如此,梅尔本勋爵曾推荐说海茨伯雷勋爵是一个干才,应委任他为驻维尔纳大使,而一个星期后,女王书示外交大臣力荐海茨伯雷勋爵,她几乎把梅尔本勋爵对她说的话向外交大臣重复了一遍。

  梅尔本的表现以及女王的反应令阿尔伯特以及他身边的那个智多星斯托克玛大为惊讶。因为这意味着对阿尔伯特地位来说那个巨大的威胁依然存在,而且甚至还十分强大。必须把梅尔本这个幽灵从女王心中彻底赶走,斯托克玛想。他与阿尔伯特商量写了备忘录,指出梅尔本勋爵的所作所为是违背宪法的,这种行为一旦被比尔发现,将使女王处于尴尬的境地,一个反对党的领袖决不应该和君王保持过分亲昵的关系。这份备忘录由阿尔伯特的私人秘书安森带给前首相梅尔本勋爵,梅尔本从头到尾读完备忘录,气得脸色发紫。但从此以后,梅尔本给女王的信的确是逐渐稀少了,即使偶尔有些通信也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文字,梅尔本痛感历史的进程将把他抛弃,他长叹一声,总算是认命了。

  梅尔本勋爵的彻底的偃旗息鼓无疑给了阿尔伯特更多的机会去影响女王,但这种影响因为莱恩男爵夫人的存在而大打折扣,莱恩男爵夫人成为阿尔伯特前进中的最后一块顽石。但是这块顽石也很快便被阿尔伯特彻底搬走。1841年11月,阿尔伯特与维多利亚的第二个孩子威尔斯王子又出世了,而用不了多久,另一个孩子将要落地,可爱的孩子的降生给这个皇室家庭带来了极大的欢乐。夫妻俩人常常在与孩子的逗乐中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默契与愉悦,天伦之乐笼罩着他们绝大部分的时光。

  显而易见,阿尔伯特在这种天伦之乐中与女王平起平坐,他的家庭地位大大加强了。而与此相反的是,那个女王一直崇拜着的老师莱恩男爵夫人却越来越感到了孤寂、落寞。是的,女王的什么事情她都可以插手,惟独这种天伦之乐她却无法沾边,尽管她也试图努力去接近皇室的孩子并充满了慈爱,但那样的机会却是相当难得,更何况这样的一种慈爱与阿尔伯特维多利亚比较起来总是显得矫揉做作与微不足道。维多利亚开始把这位形影不离的女教师丢在一边,甚至有一两次内廷出巡,莱恩男爵夫人也被丢在了温莎,让她一个人咀嚼着失势的惆怅与苦恼。

  现在,阿尔伯特已经感到,他的愿望,他的即使是极微弱的要求只要一经出口便会立即变成维多利亚的了。他终于发话了,他希望那个碍手碍脚的男爵夫人永远离开皇室。于是莱恩很快便被打发出去,回到故乡汉诺威巴恰堡,在一座小而舒适的寓所里安度晚年。

  而阿尔伯特终于扫除了身边的一切障碍,现在作为女王丈夫的内在价值才开始真正地凸现出来。

  六、我是多么快乐,多么幸运,多么骄傲,拥有了我丈夫这样一位完人。

  夫妻间的矛盾冲突完全消失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令女王夫妇陶醉。

  无疑,阿尔伯特是彻底的胜利者。女王被一种新鲜的难以想象的启悟所征服,她是把她的整个灵魂都交给了她的丈夫。因为,她现在已经觉得她当初所认识到的曾令她倾心的美貌和风度只不过是阿尔伯特的外表而已。而他内在的品质却是一个宽阔无垠的大海,遥不可及。

  她只有在这无垠的大海里随意徜徉。她几乎已经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爱好,改变了自己所有的生活习惯而心甘情愿去做那大海柔波中的一株小草,随波摇曳。她现在已经怀疑她曾经那么倾心过的伦敦都市的热闹与都市夜生活的所有逸乐,她已经觉得只有在乡间才感到那么的愉悦快乐。乡间,她真正体悟到,她的丈夫为什么那么的热爱乡间的一切。他们婚后的新居在远离伦敦都市的东郊,在美丽宁静的泰晤士河畔。白天,他们常常来到河边散步,女王的身边只有丈夫!她与丈夫比肩而行,听丈夫讲那些古怪的树木花草的名称与特征,蜜蜂与蝴蝶在林间飞来飞去,他们的话题又转移到这些小生灵上,阿尔伯特对这些可爱的小动物的了解是那么的详尽!或者干脆俩人都默不做声,静听对方柔和的脚步在草地上发出的极有节奏的响声。

  有时,她带上了刺绣,坐在草地上一面细心地穿针引线,一面听阿尔伯特大声地朗读一首诗、一篇散文或者是一部由哈勒母所著的《英国宪法史》,有时阿尔伯特也带上手风琴,他深情地演奏着一曲轻松、单纯的田园牧歌,而维多利亚却完全沉浸在这优美的演奏之中。是的,他们的生活本身就是一首幽雅的田园牧歌,如果这首牧歌的要素是快乐、爱情与单纯的话。每当这个时刻,维多利亚常常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快意,一俟演奏结束,她从草地上站起来,她也要为他演唱一首由门德尔松创作的歌曲,歌声流畅圆润,在这对皇家夫妇的心头静静地流淌……到了晚上,环绕着他们的是另一种欢乐,一种天伦之乐。由于阿尔伯特的调解,女王与母亲公爵夫人的前嫌已释,母亲被重新接回到了家庭圈子,他们的孩子,聪明的普西公主也被带来了,他们一家三代挤在一块谈话、逗乐,笑声不断地从他们之中爆发出来。夜深人静,母亲告辞了,孩子也累了,阿尔伯特把可爱的小普西放在床上,他自己则坐在公主的身旁,另一侧,维多利亚侧身紧依着她的丈夫,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小普西的娇嫩的脸蛋,月光如柔水。

  这样的一种和谐和快乐使维多利亚感到了振奋,她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感觉到恪尽职守的必要。她一面有条不紊地埋头政务,处理各种各样的信件与公文,另一面又昼夜不懈地照料着孩子,同时她还操持着自己的农场——她的奶牛场——大堆的家务——从早到晚。国王、妻子、母亲、主妇,她努力把自己的多重角色做得极其完美。在温莎的长廊和林阴道上,我们常常看到那活泼爱动的矮小身躯、迈着急促的步子紧随着阿尔伯特。是的,有时她温柔甘美,情意绵长,有时却依旧刚毅坚定。这原本是维多利亚性格的天生本质,只是这样的天生本质在阿尔伯特的笼罩之下被引向了一条健康、纯正的道路。而在它的反面是可怕的任性,过分的敏感诡秘与专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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