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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海伦与斯诺之间的爱慕之情悄悄产生了。在斯诺患病住院期间,海伦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使斯诺感受了爱的温情。一次,他们在北风萧萧的黄埔江畔散步时,斯诺正式向海伦求婚,海伦同意了。于是他们商定在1932年的圣诞节结婚。宋庆龄为他们举行庆宴,在家中设广东菜家宴,并送给他们一个咖啡壶以示祝贺。按海伦的要求,婚礼仪式要在日本东京的美国驻日大使馆举行,然后去南洋作蜜月旅行。因为海伦认为当时的中国卫生太差,而日本好些,城市也漂亮些,再则想去日本看一看。当他们赶到大使馆时,只差几分钟就要闭馆了。婚礼仪式很简单,由斯诺在上海时的朋友当时的驻日使馆人员约翰·阿利亚森安排并充当男傧相。

  蜜月旅行从日本到台湾、婆罗洲、塞利比斯、爪哇、巴厘诸岛、新加坡,再回到中国,沿中国海岸各港口停停走走。他们还特地去了孙中山先生的出生地——香山,他们考察了旅美华侨的故乡。最后他们去了北平。旅途中,他们读书、讨论、畅想,采访报道新闻。在香港正好遇上肖伯纳来港讲学,他们拜访了他,并听了他的演讲。

  蜜月过后,斯诺携新娘去北平。当时统一新闻协会驻北平代表爱德华·亨特已前往欧洲,于是协会决定由斯诺前往北平接替其职位。1933年3月,斯诺到北平赴任。他们在煤渣胡同21号租了一幢房子住下来。他们在这个美丽的故都生活了五年。斯诺笔下的北平城是:“亚洲最壮丽、最有趣的都城。它是一个具有差不多三千年连绵不断的历史的文明中心,它的内王城有着若干宽敞之美,有着玫瑰色墙壁的古宫殿建筑,给人以一种古代风习感。”“它不同于上海,北平及其郊区是完全由中国人管理的,只有东交民巷例外。”

  而这里的外国人也“不同于居住在上海的外国人,他们大多数都对中国具有研究者或学者的兴趣。在那里,纯粹是为了赚钱的人是比较少的,哪怕是做生意的人,也得学习中文,因为走出东交民巷,欧洲语言就很难通用了。”上海有的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十里洋场;而北京有的是奇珍异宝的古董铺和富丽堂皇的宫殿。在北平城里住着的是退职的官僚和退役的军人,还有学者、僧人、古董商人、人力车夫和富于反抗精神的学生。住在北平的西方人,主要是从事教育、艺术、外交和新闻事业的工作者。

  斯诺夫妇安家北京后,开始了他自己认为的“介于新闻与学术之间”的生活。有时外出采访。为统一新闻协会写新闻报道,而更多的是花更多的精力去研究中国的现实问题。中国为斯诺提供了世界政治、经济斗争的许多现实材料。他如饥似渴地阅读各种书刊报纸,有中国的、美国的、日本的以及亚洲其他国家的,涉及到政治、经济、外交、文化、历史等各个方面。而这些材料全都是用英文写就的第二手材料。这些二手材料是通过剪接的,并且是带倾向观点的,使斯诺感到不全面而不太可靠,不能客观地反映现实问题。为此,斯诺得想办法去接触第一手资料。

  在中国住了50年的老“中国通”、汉学家——L·C·阿林顿对斯诺说:

  “斯诺,如果你想要了解中国,第一件要做的事,是精通她的语言。”而在当时,外国人学中文是件稀罕事。来到中国的外国人自视高贵,看不起中国人,也贬低中国文字,甚至认为“学习中文会伤害大脑神经,那些极少数懂得中文的外国人,会被看作怪物,背后遭到人们的讥笑”。为了获得第一手资料,不顾讥笑,斯诺毅然接受了汉学家阿林顿的忠告,开始学习中文。只有学会中文,才能直接去与中国人交流,深入内部去探索中国社会,完整而确切地、不带偏见地掌握第一手材料,才有对中国问题的发言权。

  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尤其是印欧语系的人,要学好汉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汉字是方块字,读音有声母、韵母,语言声调有“阴、阳、上、去”四声;有文言文和白话文,同音词、近义、同义词;还有地方方言。书写工具有“文房四宝”,当然此时亦可用现代的笔。斯诺迎难而上,在阿林顿的鼓励下,拜一位满族老师为师,认认真真地学起来了。

  在学习中文的过程中,斯诺也确实感到中国语言比较难学,“我没有语言方面的天资,而欧洲语言对于学习中文又无帮助。在失望与忍耐的交织中,大部分得力于我的满族老教师的指导。我终于学到了足以应用的国语,使得我得以在简单的交谈中表达自己的思想和了解别人的意思”。

  斯诺学习中文时断时续,是在工作之余进行的,可他越学越有兴趣了,他说:“我给精细巧妙的中文迷住了。”他学会了近1500个汉字,他自己认为:“这已使我能够阅读一些白话文作品了,我不完全是一个‘瞎子’了。”

  正当斯诺学习中文刚入门了的时候,他失业了。由于整个美国经济的大萧条,统一新闻协会的财政吃紧,斯诺到北京后的第二个月,他的薪水就被减少了,到年底他就被辞退了。斯诺在经济上遇到了困难,固定收入来源没了,只有给《纽约太阳报》的专栏周报投稿的微薄收入,而这仅够付房租。斯诺被迫为生计奔波,他向《纽约先驱论坛报》、《芝加哥日报》等大报社写求职信,均未能如愿受聘。此时,一位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份报酬可观的工作:为美联社做一名跑日常新闻的驻华记者。工作要求是24小时坐在电话机旁,事无巨细,均要报道,而且一定要抢在别的新闻报道发出之前,并且不得在别的报刊上发文章。收入可观,可限制太严,斯诺不喜欢这种性质的工作,太限制个人的自由了。他喜欢“随意进行阅读和研究,在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中发现新闻”的学术加新闻式的生活。

  现实是严峻的,没有工作,没有稳定的生活来源,起码的生计都成为问题。斯诺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准备孤注一掷。他把自己仅有的一点存款从银行取了出来,准备到跑马场去赌一把,如果赢了一把,那他就不去美联社;如果输了,那就只得老老实实为美联社工作了。海伦忐忑不安地跟在斯诺身后往跑马场走去。随着发令枪声“砰”的一响,比赛开始了,在两轮赛马中,斯诺下注的马跑在第一位;幸运之神又像1928年在股市一样降临了,斯诺奇迹般地赢了1000多美元。斯诺兴奋地大叫起来了,“啊哈!美联社,我们拜拜了”。海伦拉着斯诺的手离开了跑马场,她要求斯诺“只要你不再去跑马场这样的地方,我宁愿饿肚子都行”。他们来到餐馆饱食一顿,回到家里安心于“新闻加学术”的生活。

  真是好事成双,没过几天,斯诺又意外地收到一封被耽搁了一个月的由美国保守的《星期六晚邮报》寄来的信。信封开了一个小口,他俩开始以为是一份广告,斯诺问海伦:“是你订了邮报吗?”海伦感到莫名其妙。打开一看,竟是一张支票。他俩“对上苍的开恩感到诚惶诚恐”,这是怎么回事呢?“肯定是搞错了”,可能是打字错误,把75或是7.5写成了750美元。他们赶紧坐上黄包车去银行兑现,看看是不是搞错了。结果没错,这支票是750美元,而且是给斯诺的。隔了几天,斯诺又收到《星期六晚邮报》主编乔治·霍勒斯·洛里默的一封信,信中对支票一事作了说明。原来是《邮报》付给斯诺的稿酬,《邮报》采用了斯诺的游记式的长文《西方威望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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