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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一篇发表在《哈琥杂志》上的书评认为:“亚瑟王时代的贵族靠他的奴隶们的血汗养肥了自己,实质上与哈里逊先生的时代的资本家是一样的,当代的资本家也是靠剥削他那些低工资的工人的劳动而致富的”

  人们醒悟过来,不禁大吃一惊,认识到法律仍然是为了让少数人剥削多数人而制订的,立法的最终目的还是在于维护财物,而不是保障人权这本传奇的书中写了许多令人揪心的惨事和旧时代的残酷和冤屈,同时也联想到现在的情况产生的类似后果,因而不禁感到羞耻和憎恨,心中燃起怒火。从远古的亚瑟王时代的这个荒诞的故事,也可以看到我们这个时代还常常有这种可悲的现实。这是这部书的奇妙的特点之一。

  《傻瓜威尔逊》描写女黑奴罗克林娜生怕自己的儿子将来被主人卖掉,把他同白人主人的儿子从摇篮里对调。她自己有十六分之一的黑人血统,她儿子只有三十二分之一的黑人血统,肤色同白人一个样,但要受到黑奴的待遇。这是对种族歧视的辛辣讽刺。对调的孩子长大以后,罗克林娜的儿子成了少爷,白人小主人成了奴隶。假少爷在白人社会中长大,染上种种恶习,成了罪犯,而白人小主人在黑人堆里厮混,养成驯服温良的奴隶性格。作者通过这样离奇的情节,证明黑人不是天生愚昧,白人也非生来优越,从而批判了“白人优越论”和美国社会的种族歧视。但是,这类作品中最为出色的还要数那部著名的童话体长篇小说《王子与贫儿》。如果我们照原型批评的理论来认识,《傻瓜威尔逊》就正好是《王子与贫儿》的创作准备。

  他创作的第三个特征也许就要算他那独特的幽默语言了。1884年和1885年,《世纪杂志》选登了《哈克贝利·费恩》的一些章节。但在这些章节中,那两个骗子国王和公爵在镇上搭场演戏的场面被砍掉了,其中的重要原因就是故事中的那个国王“光着身子”。

  那天晚上,戏场里很快就挤得满满的。后来戏场里挤得不能再挤的时候,公爵就撂下守门的事儿,溜到后面,走上戏台,讲了几句话,把这出悲剧说了许多捧场的话,还说老艾德门·启因要演主角,又把他大捧了一气;后来他把大家说得兴致挺高,一心只盼着看好戏了,他就拉开幕布,国王马上光着身子,四肢着地,神气十足地爬出来了;他浑身都画了一条一条的小圈圈,五颜六色,像天上的彩虹一样,怪好看的。还有——别是他自己还有什么化装的花样吧,反正挺胡闹的,可是挺逗人笑。大伙儿一看,差点儿笑死了。

  马克·吐温自己认为这个描写距离吉姆给他讲的那个原汁原味的故事差得很远,他认为自己改得很糟糕,“吉姆一面讲、一面编的时候,我觉得那是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一个最荒唐可笑的故事。书里却写得太斯文、太乏味了!”

  然而就是这些文字,在当时还是不能与大众见面,那个时代的美国文学受着古板的维多利亚时代的清规戒律的限制。当时粗鲁的美国人忽然发了财,就要寻求一些行为的准则,用来掩盖他们的粗俗,要有一些上流的新式男女来做做榜样。书中必须告诉人们,怎样才是正派的,作家们也就这样写了。这些书采用的词汇必须是优雅的。于是“气味”变成了“芬芳”,“笑破肚皮”变成了“带颤声的大笑”。

  这个故事给我们评价马克·吐温的幽默提供了一个绝妙的范例,我们可以认定:马克·吐温的幽默是源于生活的,它的讽刺矛头是针对那些刚刚发了财想追求维多利亚时代的典雅却又始终模仿不像的所谓上层人物的。因此,也必然是为那个社会所不容的,他的书不止一次成为“禁书”。1906年,哈克又遭到了那些卫道裁判者的一次打击。布鲁克林公立图书馆发现《哈克贝利·费恩》和《汤姆·索亚历险记》都不适宜做儿童读物,因为审定的人大为惊骇地看出哈克贝利是个诡计多端的孩子,而且他不说“出汗”,而说“淌汗”。结果就公布哈克贝利和汤姆都不配同《小内莉的银矿》和《小笑窝在家里》这些书在书架上做伴,于是就把他们撵出去了。

  面对这些情况,马克·吐温的回击依然是幽默的,他说:人们不理会哈克贝利·费恩的时候,他就自自在在地活动,到处损害少数的孩子们;但是没有这些孩子,还会有许多许多的孩子升入天堂,所以也就没有多大关系。倒是在那些好心的人们揭发他的时候,他反而会有机会大捣其乱。那时候,他暂时有了这个好机会,就会在许多育儿室里闹个天翻地覆,当然就不免为害很大。但愿不久以后真正关心新生一代的成长的人们会明智一些,不再干涉哈克贝利才好。

  在一条属于他自己的笔记中,他这样评论自己和自己的幽默:“在我的笔下,我竟要使大家相信我不是心眼很坏的人,这似乎是太荒唐,太奇怪了。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谁要是不懂幽默或是不爱音乐,那就是个半好半坏的人;他必须缺少两种爱好,才是地道的坏人,必须二者兼备,才算是一个完美无比的、绝对的好人。我就是二者兼备的。”

  总之,马克·吐温是一位伟大的幽默大师,以至人们在评价他的任何一部作品时,都不得不强调这一点。“辛辣的讽刺”和“幽默的言语”是人们评论马克·吐温时一个绕不开的存在。有人在他声名最盛的时候说的幽默,将流传30年而不衰,然而文学史将证实:“他的声名是永远不会磨灭的。”

  马克·吐温作品的力量来自他对生活的无比真切的体验,他在为《汤姆·索亚历险记》所做的《小引》中说:这部书里所记载的冒险故事,大部分都是实际发生过的;其中有一两件事情是我亲身经历,其余的都是和我同学的孩子们的故事。哈克贝利·费恩是照真实的人物刻划出来的;汤姆·索亚也是一样,可是并非根据单独一个人写的——他是由我所认识的三个孩子的特点结合起来的一个角色,所以是属于混合式结构这一类型。

  书中所说到的那些荒唐的迷信在这个故事发生的时期——也就是说,三四十年前——在西部儿童和奴隶们当中都是很流行的。

  我这部书虽然主要是打算供男女少年们欣赏的,可是我希望成年人并不因此而不看它,因为我的计划有一部分是想要轻松愉快地引起成年人回忆他们童年的生活情况,联想到他们当初怎样感觉、怎样思想、怎样谈话,以及他们有时候干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冒险事情。

  在著名的《哈里贝利·费恩》中,他展示的也完全是个真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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