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福特(9)

九

　　在同一房间的角落里，爱德歇尔在摇篮中也正睡得香甜，稚嫩的小脸上一片天真。这个婴儿从呱呱坠地开始，就一直在充满汽油味的厨房中成长。被斧头砍坏了的煤仓小屋的墙壁，亨利后来请来发电厂的修理工修好了。

　　1896年7月1日，距离亨利·福特的第一辆车在底特律的大街上试车以后不到一个月，爱迪生照明公司在长岛曼哈顿海岸的东方旅馆召开了全国代表大会。当天的气温高达华氏100度，是个闷热的夏日。带着相机来到大都市纽约的乡巴佬亨利·福特，原来一直忙着拍摄布鲁克林铁桥和总公司的工厂，在看了报上的报道后，立即想出了开爱迪生一个小小的玩笑的主意。他调好焦距，快速拍下正在旅馆大厅中打瞌睡的爱迪生，这张有趣的照片至今仍被保存在迪尔本的福特纪念馆中。

　　据说爱迪生经常忙到“拒绝上床睡觉的程度”，但这种说法似乎只有50％的可信度，因为爱迪生总是走到哪儿就在哪儿打瞌睡。

　　年会召开了，底特律分厂的经理将亨利·福特介绍给爱迪生。厂长有意借这次会议，让福特作出有关内燃引擎汽车的介绍，来试探爱迪生的反应。若是受到爱迪生的赞许，自己也能沾点儿光；即使内燃引擎的可行性遭到爱迪生的否决，对福特来说也不失为一贴良药，让他彻底放弃发明工作。

　　厂长不但对亨利·福特怠忽工作，在隔壁的地下室中埋头搞引擎的事不满，而且对于他用轰隆作响的试制车将克拉拉和爱德歇尔载到发电厂来的事也忍无可忍。

　　“今后将是电动车的时代，那种放出臭气的汽车，根本不是人坐的！”坚持这一观点的电气工厂厂长，心中暗暗希望亨利·福特被爱迪生狠狠奚落一顿。

　　爱迪生患有严重的听力障碍，素来是有名的。亨利·福特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光是让他在举世闻名的大发明家前解说内燃引擎就已经够令他兴奋的了，更何况是被允许坐在他的旁边。亨利·福特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开始解说，在说明过程中，照理说应该在打瞌睡的爱迪生，却抬起脑袋发问了：

　　“点火装置是爆发式的，还是接触式的？”这个问题正是关键所在。“我是试着用半接触方式实验的。

　　本来是用活塞的移动来调整开关，但现在我正在考虑采用其他方式。”“是四行程的吧？”爱迪生追问。

　　接着，一个个关键问题接连冒出，福特边回答边出冷汗，汗水浸透了内衣。爱迪生的问题似乎没完没了。突然，这位大发明家拍着桌子大声说：“好的！

　　福特先生！继续这个实验吧！”爱迪生以坚决的口吻说：“电气汽车的电瓶太重，蒸汽汽车的汽锅也是！

　　而你的内燃引擎车就像自己扛着发电厂走一样，构想很不错！”

　　受到大发明家赞誉的亨利·福特回顾研究过程时，感慨地自言自语道：“当时的我毕竟是正确的！”他满怀欣喜地回到旅馆。

　　回到底特律的福特，紧紧握住妻子的双手说道：“克拉拉，此后的一年，恐怕能陪伴你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了！”

　　克拉拉默默地望着丈夫的双眸。她从亨利的眼睛深处，读出了一种绝不退缩的决心，正如当初舍弃迪尔本家乡的房子时一般坚决。从纽约回来以后，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刚把第一辆车停放在发电厂隔壁的地下仓库，立刻开始着手进行改进车型的开发，他计划这次至少要造出12辆汽车来。

　　“我想试着开车到迪尔本去，你想不想一块儿去？”某天，亨利邀金同行。

　　金曾提供了4个真空管给亨利·福特，也算是他的赞助者之一，俩人成了莫逆之交。金要骑自行车陪他去。他拒绝同乘汽车。不久后，金因为资金缺乏而退出了内燃引擎的研究工作，成为海军中校，并参加了1898年的美西战争。

　　亨利在槽中装满水，一路颠簸地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在到福特父亲的农场途中，许多马匹因受惊而乱作一团。一抵达迪尔本的福特农场，金就下车帮他打开大门。亨利凯旋般地开着汽车进入农场。可是很意外，亨利上了年纪的父亲、村民以及附近的农夫们虽然在场，但每个人都绷着脸迎接亨利的到来。他们在福特家坐了一会儿后，亨利突然大叫“回家！”于是金又帮他打开大门，一起返回了底特律。

　　亨利·福特开着第一辆车衣锦还乡，但万万没想到父亲和村里人竟如此冷淡，盛怒之下拂袖而去。父亲威廉上了年纪以后，爱尔兰人特有的顽固个性更为突出了。在亨利回来以前，威廉便听说当年因不喜欢农活儿而离家出走的亨利，在当上了爱迪生照明公司发电厂的总工程师以后，仍然不改儿时本性，沉迷于内燃机的研究，不但把送给他的山林弄成了秃山，甚至让克拉拉受连累。而那些到底特律去的人，在发电厂里也找不到他。亨利从未待在发电厂中，不是用他那试制车载某人出去了，就是在隔壁的地下仓库里搞内燃引擎。种种不好的传闻使老威廉很不悦，难怪他和村里人用冷淡的态度来对待开车返乡的亨利。

　　可是当亨利的内燃引擎在纽约受到爱迪生赞扬一事传入老父耳中之后，父亲立即改变态度，表示愿意出资赞助汽车制造，但亨利对于曾冷淡迎接自己开车回家的父亲，采取了报复态度。

　　他坚持不要父亲的支持，宁可依赖他人的财力支援。这或许是因为和父亲之间的对立导致心神不宁，当亨利开车载克拉拉上街，正打算把车停靠在路旁时，不小心撞倒了一位行人。幸好在人跌倒的同时，车便立即刹住，而且由于车身很轻，因此并没有酿成悲剧。

　　后来亨利把这辆车以200美元出售了，以筹措第二辆车的试制基金。

　　底特律的梅贝利市长不但不追究亨利·福特所闯的祸，反而对亨利·福特提出的申请驾驶执照的请求也慨然应允，甚至还借给他新的车。此外，就降低发电厂隔壁的地下仓库的租金问题，市长还替他和地下仓库的主人进行了洽商。但这个市长却是另有所图的。

　　在这段时期间里，出现了3个二号车的资助人，并签订了每人出资500美元的契约。而爱迪生照明公司方面，也把亨利的年薪长到每年1900美元。

　　可是，由于他在试制第一号车时用来作工作场所的煤仓不时散发出汽油的臭味，以致街坊邻居怨声迭起，房东于是把亨利赶出了巴格雷街。后来亨利只好搬到亚历山大街，爱德歇尔则在离新家有8条街远的幼儿园上学。

　　在煤仓中制造第一号车仅用了半年的时间，而第二号车却花费了两年才完成。第二号车的马达上加了一层覆盖物。虽然费了这么一番功夫，但这两年对亨利来说却是太难得太珍贵了。的确如此，壮观的二号车已经制造完成了，亨利应该感到相当满足才是，可是暂且放下这个不谈，他可知道在这两年间，他已经被所谓的“300位同志”的竞争对手超过了吗？如果他知道的话，又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倾听这些“同志们”的新闻发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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