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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地的主义是有如一间两层不同的伟大的建筑物。

  在下层是那坚固的地基,是宗教的地基。在这大而不可动摇的地基上,建立了政治和社会的运动。这上部的建筑,却不是与地基相连的理想的建筑物,而是在当时情形下,只是一种完善的构造。

  换句话说,甘地的天性是宗教的,他的主义的要点也是宗教的。他为政治的首领是因为时代的需要。

  因为其他的首领已经死亡,环境使他不得不驾驶这只大船渡过这狂风巨浪,使他不得不把他的主义表现在实际的政治运动中。这种发展是很有趣的,但是这建筑物的最重要部分乃是那深而坚固的地基。唯有这地基才经久耐用,别的建筑都是暂时的,都是预备在过渡时期中应用的。因此,我们应当明白这地基建造的原则,因为这才是甘地的思想的真正表现。甘地每天从这深深的地基中吸取勇气和力量,以从事地面的建筑工作。

  甘地信仰他的人民的宗教—印度教。但是他不是一位学者,他也不会拘泥于经文的解释。他也不是一位盲从者,毫无思虑地接纳他的宗教的一切的传说。

  他的宗教应当满足他的理智。并和他的良心的旨意相符合。

  “我不愿使宗教为一种偶像,也不愿用它的圣洁的名称来宽饶罪恶。”他在1920年10月27日这样说。

  “我对于印度教的经典的信仰,并不是字字句句都要接受它。不论何种解释,无论它是多么深奥,假如它和理智或道德相违背,那么我必定不愿受它的拘束。”在1921年10月27日,他又进一步这么说。

  他也不是把印度教当成唯一的宗教,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要点。“我不相信吠陀是独一无二的经典。我相信圣经,回回教的可兰经,圣奥维斯他(波斯国)的古经,都是和吠陀一般的受天所感而发出的福音印度教并不是特派的宗教。在它里面尚有很多地方可以容纳对于世界上一切先知的崇拜印度教告诉我们各自以钦敬承认唯一的上帝为正法,所以它和其他一切的宗教都可得到生命的平和。”

  一切的宗教都像是很多不同的道路,通向同一个目标。一切的宗教都是以相同的心灵上的法则为基础。

  他看到错误和罪恶经过了很多年代缓缓地潜入宗教里面,他把它们都指出来了。他又接着说:“要明白我对于印度教的感觉,最好把我对于我的妻子的感觉来作一个比喻。在这世界上,实在是没有一个妇人能像她那样感动我。这并不是因为她没有过失,我敢说她的过失比我知道我自己的还要多。但是那种‘不可分离的团结’的感觉,仍然存在。可是虽然如此,我仍然觉得印度教的一切过失和限制。没有一件事比得上季达经中的乐诗或是土拉斯达写的罗摩衍那的冒险故事更能使我得意。印度教的经典,我晓得的,可说唯有这两本书重要。我知道在今天一切印度神座里,尚有罪恶继续存在,但是它们虽然隋落,我仍然爱惜它们。从头到尾,我是一个改良家。但是我的热诚从未曾使我排斥印度教中任何重要的事物。”

  那么什么是甘地所信仰的重要的事物呢?在1921年10月6日写的文章中,甘地说明了他对于印度教的观念。

  他说:他相信吠陀、优婆尼沙昙、普兰那和一切称为印度经典的书。因此,他相信圣灵的降临和重生。

  他相信“种姓法的训练”,这样的“相信”,乃是一种“严格意义上的吠陀式”的意思,所谓“严格意义上的吠陀式”与现在所说的“普通和大概的意思”未必相符。

  他还相信“牛”的保护。这“保护”二字的意思,比一般的意思更为广阔,他并不反对偶像崇拜,凡是读甘地的“信经”读到这里便停止了的西方人,无论是谁,都容易感觉到他所启示的那种“心的状态”和一般人的大不相同,而且这种“状态”在时间上和空间上都离得很远,因为缺乏共同的尺度,所以无法和我们的理想作比较。但是假如他再读下去,他将读到下列叙述,读到一种比较和印度人相熟的辞句:“我深信印度的俗语,这俗语说:凡是不求达于完全的‘真理’和‘自制’,并没有舍弃一切的财产的,都不是真正明白沙斯脱拉斯的人。”沙斯脱拉斯是教训印度教人的圣典。

  在这里,印度教人的话便和福音中的话相连接了。

  甘地也知道他们的相同。在1920年,有一位英国的宣教士问甘地,哪本书对他的影响最大,甘地回答说:“《新约》”。1920年2月25日,甘地又说:“还有鲁斯钦和托尔斯泰。”

  甘地的伦理宗教最后一句话是从《新约》中摘录出来的。他说他的消极的抵抗主义,乃是在1893年读完了耶稣登山宝训后才得到的暗示。当那宣教士很骇异地问他:他真的从印度经典中没有得到同样的消息的时候,甘地回答说:他从他所敬重的巴格哇季达经中寻得他的勇气,消极的不抵抗主义的秘诀则是从《新约》中明白的。他说:当他发现这样的暗示的时候,也不禁心中大乐,而当他证实季达经也是有同样的训示的时候,他更是乐不可支了。甘地并说托尔斯泰的“天国在我们的内心”的理想,也使他将他自己的信仰变为实际的主义。

  在《印度自主》一书中,甘地作了一个托尔斯泰的作品表,表中所列的大概60种作品,都是他要介绍给他的信徒的。这60种作品中,有《天国在你的内心》、《什么是艺术和我们要做的是什么?》甘地告诉杜克君说,托尔斯泰对他的影响很深,但是他竟不能对托尔斯泰的政治理想表示同意。在1921年有人问他对托尔斯泰的意见,甘地回答说:“我对他纯粹是一个终身感受其恩赐的敬仰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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