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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这个理事会是在新加坡独立后设立的。他们定了一个开会日期,但后来吴庆瑞惊觉会议已经取消,因为马来西亚声称我们已接受他们的建议。我们决定按照计划行事,指定新加坡一个最南端的岛屿——安乐岛,作为我们跟印尼商人进行物物交换贸易的中心。这些印尼商人从远至苏拉威西岛(西里伯斯岛)乘着帆船到这个岛屿来做生意。敦拉扎克强烈反对。他们单方面做出决定并提出过分要求的行为迫使我们退出联合防务理事会。不计其数的一队队小船,有些船尾装着马达,其他的都是帆船,运来天然橡胶、椰干、木炭及其他货品。在离开时,它们都满载了半导体收音机、衬衫、长裤、拖鞋、鞋子、短上衣和帽子。有些还买了一箱箱的面包回去。

  对抗正式于1966年6月结束后,我们在8月取消所有关于物物交换贸易的限制。印尼的小船再次在新加坡历史最久的港口之———直落亚逸盆地出现。两国各自发行货币新马分家后,我们面对持续不断的压力。我们跟马来西亚的关系可以说没有一刻是平静的。尽管已做出最大的努力,双方始终无法就保留共同货币达成协议。1966年8月,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政府宣布,从1967年6月起,两国将发行自己的货币。文莱也会这么做。文莱原本也因为英国统治遗留下来的做法而同新马使用共同货币。由于不能确定分开发行货币将会产生什么影响,代表英国公司的新加坡国际商会、马来西亚银行协会理事会以及新加坡中华总商会,都向两国政府请愿,希望两个政府能再次协商讨论是否能继续使用相同的货币。

  马来西亚财政部长陈修信表示,分开发行货币不代表世界末日的到来。他辩称,为照顾新加坡而做出的让步,已严重损害马来西亚国家银行的主权,最终也将损害了马来西亚政府的主权。他说,新加坡担心马来西亚可能不会兑现承诺,即把中央银行的账本上所显示的所有新加坡资产和负债转移给新加坡,但这纯粹是两国分开发行货币的一个技术性因素,并不是根本的原因。他的意思是,我们对他们的廉正缺乏信任。事实的确是如此。我们不能单靠一份信任来保护新加坡的储备金。

  我们决定不要推行中央银行制,而是继续保留货币局,发行的每1元都有百分之百的外汇储备金做后盾。财政部长林金山表示对新加坡货币的实力和稳定有十足的信心,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少不了最严谨的经济和社会纪律。后来,林金山在国会中解释:“对一位喜欢在财政预算出现赤字时玩弄数字的财长来说,有个中央银行就等于是开了道方便之门。我想,我们没理由让新加坡的财政部长面对这样的诱惑。”陈修信回应说:“如果中央银行制度真的那么差劲,那很显然地,西方世界的每一个工业国和每一个发展中国家都犯了相同的错误……世界上每个独立的国家都设有或正在设立中央银行。”过后,陈修信在国会又说,和过去不同,现在一个国家的中央银行是财长在制定货币和财政政策时的有力武器,让货币分开发行才是最理想的做法。

  两位财长都宣布,把货币定在1元对2先令4便士,或是0.24299克黄金。他们也达成协议,两种货币可“交互使用”:视彼此的货币为习惯货币,同时将货币汇回,以便转换成相同数目的可兑换货币。从1967年起,两国货币就能交替使用,这种货币互换的情况直到1973年5月应马来西亚的要求才停止。1975年1月,马币林吉特稍跌。到了1980年,林吉特兑新元锐减了5分,到1997年,林吉特的价值还不到0.50新元。马来西亚历任财政部长和中央银行行长所推行的各种财政和货币政策,比新加坡松散。新加坡的每一个财政部长都坚持一大基本原则:除了经济衰退时期,支出都不超过收人。

  自新加坡在1965年脱离马来西亚后,由巫统控制的联邦政府通过改变教育政策,竭力促使马来文成为推一的国家和官方语文。非马来人对这些政策改变的不满越来越高涨。巫统领袖充满种族意味的叫嚣更无助于平息群众的愤怒情绪。1968年,马来西亚政府发表的一份白皮书说,共产党人在华文独立中学里搞颠覆活动,更是闹得人心惶惶,担心独中迟早面对关闭的命运。在1969年四五月马来西亚大选竞选期间,联盟领袖对新加坡领袖做出无稽的指责,妄说新加坡领袖干预他们的政治。也是马来西亚财政部长的马华公会会长陈修信说,他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前身是马来西亚人民行动党的民主行动党(民行党),若不是拿新加坡政府的钱,就是拿人民行动党的钱。我们的外交部长拉贾拉南向马来西亚最高专员表达了新加坡对此事的关注,最高专员也同意这些言论产生了反效果。

  然而两天后,他来报告说,东姑支持陈修信发表的谈话,声称他们掌握的证据显示所做出的指责属实。东姑自己过后还在一个竞选群众大会上说,新加坡的人民行动党领袖企图争夺马来西亚政府的政权,“由于深知不可能赢得华人的选票,所以行动党别无选择,惟有分裂马来人。因此,他们利用泛马伊斯兰教党作为他们的代理人”。他表示提供资金给伊斯兰教党的那个人已被禁止再进人马来西亚,却拒绝透露此人的身分。

  他们做出这些毫无根据的指责时,我人在伦敦,当下写了一封信给我们的国防部长林金山:“对于东姑和陈修信的荒唐指责,说我们介入了他们的选举,我有点给搞糊涂了。我也在想,这些言论什么时候会引发种族冲突和游击战争。我们最好尽快建立军队。我敢肯定,麻烦会蔓延到新加坡来。一旦数以千计的人准备就绪在吉隆坡公开示威抗议,加人送葬行列当街游行,那未来就真的不堪设想了。”几天前,一名华族青年跟一组人在涂写反政府选举标语时,被警察开枪打死。我指的就是这个青年的葬礼。

  5月10日是马来西亚选举投票日,巫统输掉原有59个议席中的8个席位。民行党赢得包括吉隆坡在内的14个城市选区议席,在其中13个选区击败巫统盟党马华公会。民行党和民政党(另一个非种族主义政党)在吉隆坡举行胜利游行——这两个政党赢得了雪兰茨州议会的半数席位。巫统马来极端分子马上做出回应,雪兰茨州务大臣哈仑组织了一个规模更大的游行。

  紧接着,5月13日,种族暴乱发生了。吉隆坡的伤亡情况跟1964年新加坡的种族暴乱情况如出一辙(新加坡在1964年时还受吉隆坡管制)。吉隆坡和新加坡在当时都是以华人为主的城市,马来人只占少数。但是,让只占少数的马来人杀死的华人,远比在报复行动中被杀死的马来人来得多。吉隆坡的官方数字显示,被杀的有143个华人、25个马来人、13个印度人和15个他族人,另有439人受了伤。如果警察和军方公正不阿,结果不可能是这样的。一名亲眼目睹暴乱的外国通讯社记者估计有800人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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