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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温森特立即画下了他从窗户里望见的景色。画面前景是横遭暴风雨摧毁的麦田,麦子倒伏在地上,沿着山坡有一道墙,越过几棵叶子呈灰色的橄榄树,有几处茅舍和小山;在画面的上方,温森特画了一大片灰白色的云,淹没在碧蓝的天空中。

  温森特感觉他又获得新生,精神病院已不能将他扼杀。他希望到外面去画,他央求佩隆医生同意他的请求。

  佩隆医生同意了,大门对温森特敞开了。他背着画架去寻找美丽的景色,整日都在精神病院后面的山中度过。

  圣雷米周围的丝柏树别具特色,他想把它们画成与那些向日葵油画一样。

  在阿尔时的老习惯又恢复了。每天早上他带着一块空白的画布出去,日落时分便可以将大自然的景象搬到他的油画画布上,他渐渐变得自信了。

  当他在精神病院住了三个月后,他找到了一个有关丝柏的主题,这把他从自身的烦恼中解脱出来,使他超乎于所遭受的一切痛苦之上。那些丝柏树高大魁伟,前面是低矮的荆棘和灌木丛,后面是一些紫色的山。他着了迷似地画它们,忘掉了一切。

  提奥又寄了一些钱来,所以温森特获得许可到阿尔去取回他的画。

  当晚,温森特没有按时赶回精神病院。次日,人们在达拉斯贡和圣雷米之间的一个地方发现他脸朝下匍匐在一条沟里。

  发热使他神志不清了一个多月。他开始冷静地思考,继续作画对他已不适宜,因为这样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但是如果不让他画画,他就没法活下去。

  提奥写信让佩隆大夫允许温森特去画画,并且告诉温森特,他就要作父亲了。

  这个消息使温森特感到精神振奋。他重新回到画室,从那装有铁条窗子望出去,然后开始画画。

  不久以后,温森特又可以到外面去画了。

  普罗旺斯的秋天到了最美的时候。大地展现出浓淡不同的紫色,花园中晒成黄色的草像火焰一样簇拥着小小的玫瑰色花朵;蓝色的天空与黄色的树叶交相辉映。

  随着晚秋季节的来临,温森特的创作力也充分地发挥出来。他渐渐熟悉了圣雷米周围的乡村,并且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提奥经常来信鼓励他,他也确信自己的画正取得显著进步。他已经打定主意,出院后,他就在圣雷米乡间租一所房子,继续描绘南方。

  一天下午,正当他在田野上平静的作画时,他的神志开始错乱。深夜,医生和看护们在离他画架外几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他。他全身扑在一棵丝柏树上。

  过了一个星期,他的神志才恢复正常。

  冬季来临,温森特没有力气起床。病房中央的火炉熊熊燃烧,病人们从早到晚围坐在炉旁,沉默依旧。

  这时他弟弟提奥来信了,说他认识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伽赛大夫,伽赛大夫在瓦兹河边的奥维尔有个家,那儿离巴黎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从杜比尼以来的每个重要画家,都曾在他家画过画。伽赛大夫说他对温森特的病完全了解,并且说无论什么时候温森特去奥维尔,他都愿意照料。

  这期间,温森特没有去写生,而是临摹了德拉克罗瓦的《善心的撒马利亚人》、米勒的《播种者》和《挖掘者》。

  他还仔细回顾了自己的病史,那是周期性的,每三个月就发作一次。他决定下次即将发作之前就停下工作,躺在床上。

  现在精神病院唯一扰乱他心境的,就是这个地方强烈的宗教性质。在他看来,一到阴沉沉的冬季,修女们似乎癔病发作了,整日口中喃喃不停,亲吻她们的十字架,抚弄她们的念珠,走路时眼盯着圣经他拿不准这所精神病院里哪些人是病人,哪些人是护理人员了。

  从在博里纳日那个时期起,他已经对所有那些在宗教信仰上的夸张表现厌恶到了极点。他时常感到修女们的心理失常在折磨着他的心灵。

  三个月以后的一天,他终于又发作了,他满脸抹的是煤灰,在看护们找到他时,他正语无伦次地念祷词,背诵一段段不连贯的圣经经文他在这种宗教上的幻觉持续了几天,等他恢复神志时,他找到佩隆大夫,告诉他如果不是受到这种宗教上的歇斯底里的影响,他是可以避免这次发作的。

  他决心离开圣雷米了。

  早春的天气热起来,花园中的蝉已开始鸣叫了。

  温森特画了三等病室的门廊、花园里的走道和树木,还对着镜子给自己画像。他一边作画,一边计算着日期。

  他的下一次发作预计在五月。

  而到了五月,他真的发作昏迷在罗马的小教堂中了。

  提奥坚持要来圣雷米接他。温森特则希望看护送他上火车后,自己单独完成这次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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