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之战(40)

四十

　　上车后，河野满等人迅速从背囊里掏出干净衣裳换上，同时监视着两边车厢的动静。河野满换好衣服，轻声吩咐其它人分头进去，先找到李顺美再说，考虑到川田的中国话水平有限，就让川田跟随自己行动。

　　"千面女郎"李顺美此时已改头换面，一身阔太太打扮。她手摇绢质折扇，施施然穿行于各车厢之间，目光左右流盼，像在寻找什么人。

　　她正步向8号车厢。忽然，一个包厢半掩的门内传出尖细的哭泣声。李顺美一愣，停住脚步，循声退了回来。

　　只见包厢内窗口前，胖太太正抱着西施犬涕泪长流："囡囡，你醒醒呀，囡囡，你睁开眼来看看妈妈吧……"

　　李顺美皱起了眉头，欲要离去。胖太太突然止住哭泣，狠狠地骂道："天杀的臭丘八，我们家囡囡这么乖的孩子，哪里招惹你们了？还拿老死病死来搪塞我！这些穷当兵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臭丘八"三个字引起了李顺美的强烈注意，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侧耳细听。但是胖太太重又啜泣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李顺美略一思忖，悄悄推开了包厢门，走到胖太太身边，关切地问道："这位太太，什么事惹得您这样伤心？您的哭声太凄惨了，听得我心都碎了，请告诉我你有什么难处……"李顺美仿佛突然发现了胖太太怀里的西施犬，一下子捂住嘴巴，故作道："天哪，这只小宠物犬怎么啦？这么可爱的小宝贝，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胖太太终于找到了知音，一把拽住李顺美，放声痛哭起来。

　　此时，石岩夫依然故我地盘腿端坐在车厢里，闭目合十，默默颂经。邢剑则忧心忡忡地望着车窗玻璃上越来越密集的雨点。

　　夜深人静，使得胖太太的哭声时断时续传来进来。孙汉不耐烦地跳将起来："哭哭哭，烦都烦死了，还没完没了啦！我去教训教训她！"

　　邢剑眉头一皱呵斥道："还嫌不够乱吗？坐下。"

　　彭易泽在那边瓮声瓮气地叹了口气道："唉，都怪我……"

　　鲁一平老气横秋地教导他："做强盗做蟊贼的人，顶顶要紧的就是先学会销赃灭迹，揩干净屁股。像这样羊粪蛋子拉一地，让苦主抓了个现行的人，是天下最笨的笨蛋。"

　　彭易泽翻了他一个白眼，道："胡鸟扯……下回看你的……"

　　孟凡彬皱起眉头，想了想，对邢剑说道："这女人要老这么闹下去，我们可就成焦点了，太打眼了！"

　　邢剑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道："是啊，耳朵根不清静倒是小事，这样，前面要是停靠的是大站，和列车长协调一下，想办法把这个女人给弄下去，"邢剑停了一下，看了看车厢那头，又补充道，"顺便把董丽娜也一起送下去。"孟凡彬看了着邢剑，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胖太太的包厢里，李顺美满脸同情地套着她的话："真是太不象话了，这些当兵的怎么就下得了手？公道何在？太太，您怎么就没有勇气去找他们理论呢？"

　　胖太太揩着泪水，哭诉道："我怎么没去？可他们人多，又有枪……"

　　李顺美："有枪有什么了不起？人多就可以胡作非为吗？我看这些人来路不正。这样吧太太，我认识的大官多了，你告诉我他们在哪个车厢，我来替你出气！"

　　胖太太喜出望外："真的？他们就在隔壁9号车厢！我跟你说李太太，那里面人鬼鬼祟祟，一门锁尽，连列车员都不让进，真的不像好人。"

　　李顺美眼睛一亮，道："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太太你关上门，就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去就来。"胖太太感激不尽地连声答应，以为今天自己碰上了贵人。

　　李顺美走出包厢，轻轻拉上了身后的车厢门。她觑见无人，迅速潜向9号车厢门前，通过钥匙孔往内偷窥。她终于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人，脸上顿时涌起一片狂喜。正在此时，一只大手搭上了李顺美的肩膀。

　　李顺美惊得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的正是冈村。

　　这时，普通车厢内的大多数旅客已经陆续进入梦乡。李顺美跟着冈村急匆匆地向车头方向走去……

　　在3号和4号车厢连接部，河野满和川田装作抽烟，他们搜索完列车前半部分，没有发现目标，因此在这里等候冈村和李顺美的消息。列车长和瘦列车员一路查票，渐渐向这边走了过来。

　　竹竿列车员边走边喊："验票了，验票了！"抬头发现前面的河野满二人，于是朝他们一扬脸道："喂，你们的票呢？请出示一下！"

　　河野满扔掉烟头，满脸堆笑："上车太急，没来得及买呢。"

　　瘦列车员："没来得及买？我看你们是成心逃票吧！"

　　河野满赶紧解释道："不不，我们的人已经去前面补票了。"

　　列车长有点怀疑地瞅瞅他们："是吗？那请跟我们走一趟，把补票的找出来。"

　　竹竿列车员走上前来，一把拖住了河野满。川田暗暗攥紧了拳头，准备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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