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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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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受不住,“大雄,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我一点都不似凌叮当,我太不像话,我只想报复,我完全没有想到后果,结果伤害的还是自己。”她倒在我怀中。 我拍着她的背部,庆祝压倒性的胜利,“不怕,生活丰富,直接得益的便是你的小说,下一部的情节必然更精彩。”最主要的是因为她还爱我。 可怜的叮当,她还爱我的。 “我太胡闹,我太任性——”她还使劲地责备自己。 “艺术家若没有这种质素就不是艺术家,”我安慰她。 “偶然一次出轨,也是我迫你上的梁山。” 叮当说,“大雄,你真是我生命中的克星。” 她说的是。 谁敢担保叮当嫁了赵三不会更幸福?金钱可以弥补许多不足,但像我与她这种赤裸裸光靠感情维系的关系,不足就是明目张胆的不足。 我们打电话给赵三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赵三被我们自被窝里拉出来听最新行情,开头时抵死不信—— “开什么玩笑,大雄,你当心入精神病院,叮当要嫁的是我。” “不,是我,老赵,你睡太多了,江山易了主也不晓得。” 叮当在一边怨道:“大雄,有话请正正经经同他说,少吊儿郎当的。” “叮当呢,我同她讲,”赵三说,“到底搞什么鬼?” 叮当忙不迭取过话筒,同他说起来。过一会儿她把电话拿进房间去,不给我听,我怕有变卦,追上前去。 只听得叮当低着头,隔了一会说声“是”、“嗯”、“想清楚”、“明白”、“谢谢你”。 然后她就把电话挂掉,坐在一边不出声。 我知道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心中不禁对赵三内疚起来。 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旁说:他把你差到英国去“办理公事”的时候,可没有内疚啊。我听了心肠又硬起来。 情场如战场,总有伤兵,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真正地垮下来,这时候若果赵三与我再过招,恐怕我会招架不住,但是我想他也已经筋疲力尽,宁愿抱着一个有伤痕的心休息。 叮当一直沉默。 我了解她的心情,我说:“叮当,我会善待你。” 她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你心里想什么?”我问。 “我想把你们两个都摔在脑后,逃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从头开始。” “叮当,你累了。”我说,“休息一下便没有事。” “谁不累呢?” 平凡真是福气,但愿我们再也不需经过什么惊涛骇浪。 这一段时间内我一直不愿离开叮当,连吃顿饭也采取人贴人政策,开头她很反感,但过一阵子就习惯了。 我特地到赵家去把一切文件交割清楚。 赵三很幽默,他说:“关老兄,你又赢了。” 我心平气和地说:“侥幸,那只不过是因为我爱她一直比你爱她多。” “我爱她也不少。” “这我承认,”我说道,“但还不够多,女人是最贪心的。” 赵三讪笑。 我伸出手,“仍是朋友?” “仍是朋友。”我们大力握手。 “区区服了你,你是真有风度的。”我说。 “何必为一个女人伤了和气,”他仿佛已经不在乎,“咱们见面的日子长得很呢,你们真的要快些结婚,免得再生枝节。” “是的,订在下个月,六号。”我坦白地告诉他。 “爹叫你有空来跟他下棋。” 我汗颜,“你真的毫无芥蒂?” 他拍拍我的肩膀,“当然全无芥蒂。” 我瞠目,对他五体投地。 赵三用手搭着我的肩膀,“大雄,来,过来见一个人。” “谁?”我又堕入五里雾中。 “雅芝!”赵三大叫一声。 “来——”玉堂春出场般的调调。 “雅芝?”我当胸如中了一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孙雅芝娉娉婷婷自后堂走出来,摆个明星架势,往门槛一靠,头微仰,挺起胸,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儿。 我如被雷殛,“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孙雅芝巧笑倩兮。 天仙局。整件事是一个摆布我的布局,他妈的,圈套中尚有圈套。赵三与孙雅芝什么时候分开过,叮当又怎么会去跟赵三走在一起,我真胡涂了。他们不外是要快快促成我同叮当的婚事,不给我时间再去犹豫。 我抬起头,酸溜溜地说:“孙女士,你好本事,教的好演技。” “大雄,叮当这么好的妻子,”孙雅芝劝说,“你还哪里去寻?” 我点点头,颓然坐下。 赵三也劝,“大雄,何必犹豫,不委屈你了。” 但是香雪海。 我应当怎么说呢,如果叮当不是来这么一下险招,很可能我到此刻仍然站在三叉路上徘徊,因为舍不得香雪海的缘故。现在,现在没有选择余地了。 “大雄,来,让我们计划一下你的婚礼,大雄!” 我如梦初醒,“什么?” “大雄,”赵三学着我的口气,“你心中没有芥蒂罢。” 我苦笑,“我的朋友要计算我,”我的声音小如蚊子,“我有什么办法?” 赵三大笑,“我还有一个好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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