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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但是,自明,你丝毫没有企图控制一下。”

  “如果那是错,让我错,我想都没想到过要逃避,我不后悔。”

  “拿这种态度去打仗,国家一定强。”

  “师母师母师母。”

  “看见你这副模样,也真怪不得国香。”

  “我会默默地等。”

  “默默?”

  我知道师母会挖苦我,因为我没有任何借口、苦衷及无奈,我坦荡荡地直认无耻荒淫,非要得到国香不可,绝不退缩。

  这一战快要分出胜负。

  回到家中,决定约施秀升出来谈判。

  何必再拖下去,施峰已把真相告诉他。

  这次拨电话,堂堂正正地说:“我是林自明。”

  他先是一怔,然后客客气气问:“有什么事?”

  真正了不起,他倒来问我是什么事。

  “我们出来谈谈。”

  施秀升不动声色,“最近我比较忙,一切应酬都已谢绝,电话里方不方便说?”

  “我想不大好。”

  “那么可真要等到明年五月,我的期排得密密麻麻。”

  他心平气和,像是与人洽谈生意一样,我顿时落了下风。

  “施峰都跟你说了吧?”

  “父女自然天天说话,”他笑,“你指什么?”

  “佩服佩服。”

  “我一向是好父亲。”

  这一次我输得心服口服,施秀升确有过人之处,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忍辱负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是,”我说,“恐怕等到明年五月,你后悔莫及。”

  他静了一会儿,以极平淡的语气答:“年轻人只担心来不及,我是中年人,想法不一样,也许到明年五月,一切事情自然摆平,不劳你我费心。”

  他这番话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诚恳地问:“你不怕失去?”

  “怕,当然怕。”施秀升又笑,“但不是我的,终归不是我的,你说是不是,啊对不起,工作人员正在我处开会,改天再聊吧。”

  连消带打,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投石问路,全得不到要领。

  表面上,他似以不变应万变,暗地里,我相信他用尽功夫。

  施秀升不肯与我会晤。

  并且说得很清楚,他认为无此必要。

  到了黄昏,气就消了。

  不是自动,而是因为国香。

  我正在淋浴,她挽着小皮箱前来。

  我用毛巾兜住去看是哪个天杀的按铃,声势汹汹,看到她面孔,不知是悲是喜,呆住,忘了开门,隔着铁栅怔怔地看她。

  “我出来了。”

  “你们可有吵起来?”

  “没有,他正开会,我同他说,我要到朋友家去住一阵子。”

  我张大嘴,“他怎么说?”

  “他问我要不要送,我说不必。”

  “他有没有叫你玩得开心一点儿?”

  “施不是这种人。”

  施秀升是个妙人。

  “你不开门给我进来?”

  我连忙开门,温柔地看着她,叫声“娜拉”。

  她茫然坐下,根本不知道这个典故。

  国香心事重重,“我累极饿极。”

  “来,先看看你的卧室,然后做东西给你吃。”

  一进主卧室她就嫌花巧,结果看中书房,“你呢,你睡哪里?”

  没想到她问得如此尴尬,我连忙指一指客房,“我一直住那边。”

  原想制造罗曼蒂克的情调,一诉离别之苦,但国香的情绪完全不对,她用手捂住脸,憔悴而伤心。

  “你休息一下吧。”

  轻轻替她掩上门。

  我没有胜利感。

  不错,盛国香的肉体自施家移到林家,但她的精神没有跟着来。

  我随即同自己说:慢慢来,给她时间,正如施秀升说,许多事会得自动随时间慢慢摆平。

  做好排骨面,推开书房门,国香已睡着。

  她蜷缩着身体,像受惊的动物,得不到安息。

  毫无疑问,我们三败俱伤,谁也没赢。

  “国香。”我唤她。

  她转一个身,见是我,呜咽道:“实在呆不下去了……”

  “我会照顾你。”

  “孩子们……”

  “稍迟接她们来。”

  她似略为放心,又阖上眼。

  我把她的手贴在脸边,国香自今日起属于我。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心中无限满足安静。

  电话铃响,我去听。

  “我是施峻,请叫我妈妈来说话。”

  “施峻,妈妈需要休息。”

  有人在一旁教唆:“说你有要紧事找妈妈,一定要同她说话。”分明是施峰搞鬼。

  果然,施峻一字不易地说:“我有要紧事找妈妈,一定要同她说话。”

  “我能不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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