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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生转头问:“谁叫你来?”

  烈云正在拐弯,一脚踩着煞车,轮胎与柏油路磨擦,吱吱发响,她笑问:“我自己不能来?”

  荷生不出声。

  “好好好,是二哥让我来看你心情如何。”

  这样说,他们三个人的事,烈云全知道,唉,也许烈家上下全知道了,荷生尴尬得涨红面孔。

  她蓦然抬起头来,“我们到哪里去?”

  “到琪园好不好?”

  “不不。

  烈云笑,“看你急得魂不附体。”

  荷生气急败坏,“烈云,这么多人当中,你首先不应开我玩笑。”

  烈云温柔地说:“你讲得对,荷生,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帮了我一个大忙。”

  荷生吁出一口气。

  “这样吧,我们到会所喝杯茶。”

  “你送我回家岂非更好。”

  烈云十分诧异,“你想躲到几时?他们已经没事了,言哥哥每天下午四时到七时都与二哥一起办公,过些时候还要齐齐出差到东京去。”

  荷生大吃一惊。

  她像那种二次大战孤身流落丛林四十年的日军,猛地听见战争结束世界和平,不能置信,拒绝返回文明。

  “让你静这个多月还是我的主意,二哥每晚开车到你家楼下你可知道?”

  荷生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不,她不知道。

  没想到有人会这样做。

  “有一两次我与他在一起,静静地喝杯咖啡,偶尔聊几句,并不闷。”

  兄妹俩坐在车子里,借月色仰视露台,盼望伊人出现,可惜的是,有露台的人家通常不到露台站,只有佣人淋完花之后晾衣服。

  烈云问哥哥:“她出来你打算怎么样?”

  烈火把头伏在驾驶盘上,“我不晓得,吹口哨或许。”

  烈云骇笑,“可是你从来没有怕过女孩子。”

  烈火口气也带绝望的意味:“我知道,这次我劫数难逃。”

  烈火从来没有这般严肃过。

  “他熬过一段相当痛苦的日子。”烈云说。

  到了俱乐部,烈云去停车,荷生先找到台子坐下,还没叫饮料,已经有人走过来,挡在她面前。

  荷生苦笑,烈云当然是有阴谋的。

  她抬起头,意外地看到白衣白裤的烈风。

  “不介意我坐一会儿吧。”

  “当然不。”

  烈风手上拿着一杯啤酒,他彬彬有礼,为荷生叫了饮品,向她举杯,“谢谢你。”他说。

  荷生奇问:“为什么?”

  烈风苦涩地答:“你不歧视我,你没戴有色眼镜看我。”

  “我相信其他人也没有。”

  烈风说:“那边坐着的是我母亲,你能说服她便是帮我一个大忙。”

  荷生斜斜看过去,只见一位身型纤弱穿着香奈儿套装的中年妇女正与朋友聊天。

  呵,这便是琪园原来的女主人。

  “自幼她便教我打垮那边的人。”

  荷生忍不住带一点揶揄:“有没有成功?”

  “我太讨厌烈火,太喜欢烈云,全盘失败。”

  荷生不习惯烈家兄妹一贯惊人的坦率,觉得十分震荡,顿时有点不自在。

  “我知道你今天为何而来。”

  荷生一怔。

  烈风笑笑,“我是闻风来看热闹的,听说你们即将举行群英会。”

  荷生听懂了,知道烈火与言诺稍后会得出现,不禁对烈云这个安排生气,她轻责烈风:“假使你当我是朋友,又为何挖苦我。”

  烈风一怔,承认道:“你讲得对,但是我讨厌他们两人,你先后两个选择都十分不智。”

  荷生啼笑皆非,别转面孔,不去睬他。

  “或许我在白天不该喝这么多,又可能我喝得太少,否则也可以加入战团,岂非更加热闹。”说罢嘿嘿笑起来。

  荷生忍无可忍,“烈风,你语无伦次,很难怪人不喜欢你。”

  他沉默下来,过一会儿拿着他的杯子离去。

  荷生叹一口气,看样子烈云扔下她不打算回来了,荷生拾过书本手袋,刚站起来,烈火已经出现。

  荷生觉得她似面对执行死刑的长枪队。

  过半晌她问:“言诺呢?”

  “他不肯来,他说他不是好演员。”

  荷生反而放下心来,三个人若无其事地坐一张桌上谈笑甚欢,未免太过滑稽,烈云的估计略有偏差,他们还未能踏入化境。

  烈火微笑,“好吗?”

  荷生一时答不上来,感慨万千。

  烈火的头发与胡髭都修理过,外型更加潇洒,骤眼看与烈风有三分相似。

  荷生转过头看,烈风与他的母亲却已经离去。

  烈火这样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荷生的目光是找谁,他说:“以后不要同这个人说话。”

  荷生微笑,“你太习惯干涉他人的言行举止。”

  “你别误会,那个人是例外。”

  “他是你兄弟。”

  “他尽得母系恶劣遗传。”

  荷生心情本来不好,但听到如此偏见的评语,不禁莞尔。

  烈火说:“你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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