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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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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生连忙注意他的女伴,那女孩子穿得很暴露,正翘着嘴不高兴。荷生见不是烈云,放下一颗心。 为什么担心是烈云?好没有来由,荷生觉得她似走入迷宫,无数出路,统统是死胡同,只有一扇活门,但伪装得和其他通道一模一样。 同学问:“他是谁?” “朋友。” “咄,一朋三千里,老老实实,我就没有请喝克鲁格香槟的朋友。” 大家一阵哄笑。 荷生再回头的时候,烈风与他的女伴已经离去。荷生发呆,他们那一家人,爱来就来,爱去就去,专门在普通人的生活中留下不可磨灭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到最后,凝固了,变成年轮,他们却当是等闲事。 女孩子到底是女孩子,下半场不胜酒力,散局各自回家。 荷生并没有醉,只是累。 一如所有喝醉的人,不肯承认醉酒。 一如所有无才不遇的人,只是混赖社会。 第二天醒来,荷生先是想:哟,怎么撑得到学校去,随即觉得头痛欲裂,这才想起,她正在放暑假,可以自由地在床上再躺个大半天,于是大声呻吟。 昨天的事,一个个归队,在她思维中出现。 不住地揉着太阳穴,荷生苍白地起床找水喝。 走过客厅,看到有人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等她。 是吉诺,他没有叫她,静静地以他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荷生从来未曾笑得这么假过,“我母亲呢?” “伯母有事出去了。” “怎么不叫醒我?” “推过你叫过你,你沉睡不觉。” 言诺一脸困惑,荷生当然晓得他为什么而来,她用手捂着脸,叹息一声。 “荷生,昨夜烈火来找我。” 荷生说:“我先去漱口。” “不,你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荷生低着头,“请讲。” 吉诺应该得到一个解释。 “烈火所说,都是真的?” 荷生觉得越拖得久越是残忍,面临试练,她鼓起勇气答:“是。”自己都觉得这个字像一把利刀,直剜人人心。 言诺要过一会儿才能说:“荷生,这是不可能的事,你认识他,还未超过一百个小时。” 荷生轻轻地说:“这不是时间上的问题。” “你根本不清楚他的底细。” “并无需要知道。” “你认为你做得正确?” “同对与错一点关系都没有。” “荷生,我不明白。” 荷生迷惘地抬起头来,“我也不明白。” “我竟一点不察觉,我像个盲人。” “你责备我吧,言诺,我伤害了你。” “这是你的错吗?未必。” 言诺的声音里混杂了悲哀、无奈、失望,但荷生听不到任何恨意,他是一个君子人,在任何情况之下,他都维持着应有的风度。 言诺别转面孔,“我没有争的习惯。” 荷生答:“也不值得那么做。” 吉诺站起来,不知怎地,脚步踉跄,撞向茶几,荷生欲伸手去扶他,他闪避,荷生看到他右手指节粒粒瘀肿。 言诺轻轻说:“我也没有打架的习惯,出气对象只是一堵墙。” 荷生声音颤抖,“相信我,吉诺,这是我的损失。” 吉诺微笑,“是吗,那我得到的又是什么?” 荷生不能回答,怔怔看住他。 三个人坐一起玩一局游戏,有人赢,就一定有人输,一桌上的筹码不会不翼而飞,必然有人失有人得,怎么可能三个人一起输。 但荷生明明没有赚的感觉。 言诺伸出手来,轻轻抚摸荷生的鬓角,过了一刻,一声不响地离去。 荷生对着电视机,下午时分,正在播映动画片,猫与鼠正作永恒的追逐,荷生觉得生活中没有更悲惨的故事了,她泪流满面。 荷生为自己而哭,她不担心言诺,像他那般人材,哪里找不到贤良美慧的伴侣。 夏日余下的日子,荷生蜷缩在屋内,不肯外出。 她母亲完全知道发生什么事,爱莫能助,因此不发一言。 待荷生有勇气面对现实的时候,立秋已过。 这段时间内,她不想见任何人。 返学校办新学期入学手续那日,她生怕碰到言诺,任何男生走过身边,她都吓一跳。荷生凄凉地想,唯一问心无愧的是,她不是个一脚踏两船的女人。 办完正经事,约好同学买书,走到门口,听到汽车喇叭响两下,荷生没有留意,同学转过头去看,随即笑说:“找你呢,夏荷生。” 荷生吞一口涎沫,这样的作风,像煞了一个人。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车里的人,怔住,不禁问:“烈云?” 烈云探出头来,笑道:“请上车来。” 烈家作风是不会变的,假设其余人等一概听他们命令,以他们为重。 荷生正犹疑,同学已经谅解地说:“找到书会替你多买一本。” 荷生好生感激,那边烈云又按两声喇叭。 荷生过去上车。 “烈小姐,或许你应考虑预约。” 烈云笑道:“夏小姐,这两个月来你根本不接电话。” 烈云所说属实,荷生作声不得。 “别叫我下请帖,我二哥说,你不收信件。” 荷生只是赔笑。 “你瘦了许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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