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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家的司机赶出来,“言少爷,烈先生叫我送你们。”

  荷生讶异,“烈先生在家?”

  “是,他还说,谢谢夏小姐调解纷争。”

  家主在家!

  他为什么不露面?

  身为家长,应当出来镇压场面。

  吉诺拉拉荷生的衣角,低声说:“烈风与烈火无日不吵。”

  两人上了车。

  小言又说:“两兄弟的心病不止一朝一夕了。”

  荷生有一点点同情烈风,但眼见吉诺与烈火站同一阵线,不便发言。

  半晌她问:“园子里有没有金鸡纳树?”

  外表粗犷的烈火竟会有心思经营一个中药植物花圃,真是不可思议。

  到了家,小言没有送荷生上去,她另外有约,一班女同学要与她出去跳舞。

  小言叮嘱她,“看到英俊小生,不得目不转睛,不可与他说话,不许与之跳舞。”

  荷生问:“那么,能不能与他私奔?”

  小言睁大眼睛,作一个狰狞的表情。

  荷生笑着逃上楼去。

  她心里却有点凄惶,到了家门,把身于靠在墙上发呆,出去几个钟头,像打过一场仗,累得说不出话来。

  隔一会儿才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躺在藤榻上就睡着了。

  人影,有一个人影,轻轻地走过来,“荷生,荷生,随我来,荷生,我唤召你,随我来。”

  荷生惊呼:谁,谁?

  “荷生,荷生。”

  是她母亲推她,睁开眼,天色已暗。

  明明已睡了好些时间,为何恍似一刹那?

  “同学打过电话来催,叫你准时到。”

  荷生点点头。

  夏太太喃喃道:“真热,汗出如浆,让我关上窗门开冷气。”

  荷生坐起来,藤榻上浅浅一个汗印。

  荷生怕她整个人会热融掉化成汗水。

  天空闪起霍霍电光,雷声隆隆,刮来一阵雷雨风,夏太太忙到露台收衣服。

  大雨忽然倾盆倒下,哗喇哗喇,四周只余雨声。

  夏太太问:“有没有人来接你?势必不能穿白皮鞋了。”

  荷生站在露台边,抱着手看景,一片白濛濛,气温顿时下降,凝得一屋雾气,她拂一拂脸上的水珠,回到房内淋浴装扮。

  珠灰色晚服是早就预备下的,荷生来不及吹干头发就套上裙子。

  雨没有停,荷生也没有期望它停下来。

  穿上楼空鞋,她走到门口,回头一望,发觉她母亲在卧室内看电视,荷生微微一笑,下楼去赴约。

  大雨中车子与街灯都只是一团光,荷生根本不知道她怎么样才能抵达目的地,可是也不在乎。

  她站在檐篷下,原来手上连雨具都没有。

  “好大的雨。”身后有人问。

  荷生抬起头,并没有惊讶,宛如她一早知道他会来,她似在等他。

  脚背早被雨溅湿,她没有退后。

  荷生看向雨中,他站得离她很近,手臂与手臂之间像是没有缝隙,但又好像隔着一线天,荷生动都不敢动,也不能动,她已被点了穴道。

  脖子后边那股酥麻的感觉又来了,这次,她肯定是他在呵气。

  前有水,后有火,荷生不知如何抉择。

  过了很久很久,荷生听得他说:“我会同言诺讲。”

  荷生落下泪来。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

  天空上雷电交加,传说人若做了亏心事,天雷会转弯搜他出来打。

  荷生幼时怕行雷闪电,此刻她觉得最可怕的是她旁边那个人,不不不,最可怕的是她自己夏荷生。

  他像是已说完要说的话,缓缓转身,走向雨中,双手插在袋里,调过头来,看住荷生,笑一笑,消失在雨里。

  荷生独自站着落泪。

  不知过多久,才有一辆计程车驶进来,有人落车,荷生才上去。

  晚饭已吃到第三道菜,女主角方姗姗来迟,女同学起哄。

  荷生嗫嚅地解释,“大雨叫不到车。”

  “小言不是你司机吗?这回子又找什么借口。”

  有人替她叫了一杯白兰地来挡挡湿气。

  “生辰快乐。”大家举杯。

  还是同一日?荷生不能置信,感觉上像已经过了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她对时间有点混淆。

  有人替她拨一拨湿头发,荷生如惊弓之鸟般弹起来,恐惧地看住那只手。

  女同学笑着问:“怎么了?”

  她连忙呷一口酒。

  靠着酒力,渐渐松弛下来。

  “荷生,有什么愿望?”

  愿望,呵是,愿望,荷生用手撑着头,“我要三个愿望。”

  “荷生,别太贪婪。”

  “算了,一个人有多少二十一岁,一下子就老了,让她去。”

  荷生苦苦地笑。

  坐首席的女孩子一阵骚动。

  “荷生,那边有位先生送香摈给我们喝。”

  “呵,定是夏荷生的神秘仰慕者。”

  夏荷生已经有三分酒意,转过头去,远侧一张桌子上,坐着个熟人,见荷生看他,颔首示意。

  荷生吓一跳。

  是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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