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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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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布置得十分大方:浅褐色皮沙发,波斯地毯,红木台椅,许多绿色植物……一看就知道不是月枚的主意。 福在了解她的同学,月枚是那种穿粉红色羽毛高跟拖鞋的人。 她由衷称赞:“好地方。” 月枚叫佣人摆出茶点。 “你呢,福在,你快乐吗?” 福在摇摇头,“别说我了。” 月枚细细看她,“福在,有什么话大可同我说。” 福在不出声。 “福在,十年同窗,情比手足。” 福在忽然伸手解开衬衫领扣钮扣,轻轻拉开衣襟,给月枚看。 月枚一看她胸前,忍不住霍一声站起来。 福在胸前不但有青淤色指痕,且有一处灼伤,已经结痂,但仍然红肿,分明是香烟烫伤。 谁,谁把她胸前当烟灰缸? 月枚悲愤莫名,“是他做的?” 福在点点头。 “你有无报警?你仍与他在一起?” 福在不知如何回答。 “不要再回去了,搬到我这里来,我俩重逢是天意,有我帮你做主。” 福在看到窗外去,“邵南不是坏人——” 月枚斩钉截铁般说:“他令人发指,他该死!” “是这社会快把人迫疯了。” 月枚咬牙切齿说:“终于怪到社会上去了。” 福在不出声。 “福在,你我小时已经吃足苦头,你父亲早逝,母亲长期患病,我生母改嫁两次,我从姓李变姓丘,又自姓丘改姓区,好不容易终于又姓回李,凄凉莫名,成年那日,我发誓有谁再碰我一根手指,我就把他斩成一截截。” 福在怔怔看着老同学。 “你为什么找不着我?因为我们搬了一次又一次,永远居无定所,因为我又改了姓氏,你差也查不到……今日,再也无人可以欺侮我。” 月枚不住在客厅踱步,她紧握拳头,像一直要攻击敌人的野兽。 福在轻轻说:“你不必为我生气。” “你的手提电话呢?” “我没有那种玩意儿。” 月枚立刻自手袋取出袖珍可爱电话放她手中,“随时打给我,我也可常常找到你。” 她又找出一支最时髦名牌手袋,交到福在手中,“给你用,在这城市生活,少不了这些道具。” 她打开手袋给福在看,里边有一叠钞票。 福在连忙说:“我不需要——” “收着。” 她叫司机送福在回家。 “我改天来看你,现在,我得去应酬我那老板老周。” 福在忽然笑了,“月枚,你英明神武。” 司机把她送回峥荣路,福在看一看时间,已是下午四时。 竟在月枚处消磨了那么久。 房东在门口等她。 “邵太太,今日别叫我空手而回。” 福在愕然,“我没欠租啊。” 房东也诧异,“邵先生一直推说手头不便,欠了三个月。” 可是福在明明把租金交到邵南手中—— 啊,又用到别的地方去了。 福在连忙打开手袋,把月枚赠她的现钞取出,数给房东。 左手来右手去,只剩几张千元钞票。 房东笑,“还是邵太太有办法,邵太太,我下月初再来。” 福在开门进屋,发觉丈夫坐在客厅看报纸。 原来,他在家里,他不开门,他把最肮脏的事卸给女人做。 福在轻轻问:“那三个月的租金花到哪里去了?” 邵南冷笑,“请朋友吃饭,托他们找工作。” “今日我也被辞退。” 邵南一怔,他本来可算得是英俊的脸扭曲一下,双眼露出恐惧的神色来。 他们属于经不起考验的一代,过去廿年被节节上升繁华都会宠坏,只听过挖角、兼职,从未试过事业,根本不知如何应付这件事。 只听得邵南喃喃说:“没有收入,怎么办?” 他用手捧着头痛苦呻吟。 福在呆呆坐在他面前。 “我找朋友喝一杯。” 他顺手打开福在手袋,看到有钱,立刻掏出纳入自己口袋,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此经不起考验,失业一年,邵南竟变成这个样子:酗酒、打人、偷钱、闹事…… 王福在的整个世界自高墙摔下,跌得粉碎。 还有什么婚姻家庭事业。 凌晨,邵南回来,啪一声开亮灯,把福在自床上拉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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