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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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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这么有诚意,被照顾是幸福的。我低下头,一口真气外泄,我完全妥协了,为了我的终身。没想到我也这么关心我的终身。原来我也是一个女人,比任何女人都容易崩溃。 “爹说如果你要教书,他不反对,不过他说看样子你也很疲倦,不如不教,替他煮早餐,他说他有十多年没吃过早餐,因为他痛恨中式早餐,而佣人老做不好煎蛋烟肉。”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隔很久,我说道:“看样子我的确又要辞职了。” “家里的窗帘要换,都褪了色,又霉又丑,我房里缺一盏台灯,摸黑做足半年功课,还有厨房地板出了问题——” “这也是你爹说的。” “不,这是我说的。” “我早知你是个小鬼。”我说。 我顺利地辞了职。 老校长说:“我很替你高兴。” 我变成何家的老妈于,天大头上绑一块布指挥装修工人干活。何家岂止窗帘要换,玻璃已十年没抹,厨房的碗碟没有一只不崩不缺,掌珠的床还是婴儿时期自漆木床,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倒霉的五房两厅。 何德璋最沉默寡言,他只是歉意地微笑。 掌珠快乐似一只小鸟,绕在我身边转,我跟她说:“你的男朋友呢?干吗不与男朋友出去玩?”她说:“现在家又像家了。我喜欢这只花瓶的颜色。蜜丝林,我想去配一副隐形眼镜……爹一天只给我五元零用,怎么算都不够用,求你跟爹说一声。做了衣橱之后,把杂物锁迸橱内,我的房间看上去大得多。那张松木床真是漂亮。爹爹一直想要张真皮椅子……” 最后她问:“你几时搬进来住,蜜丝林?” “你叫我‘蜜丝林’,蜜丝怎么可以与男人同住?”我微笑。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嘎?几时?” “好像是明年。”我说。 “好像?”掌珠说,“快点好不好?” “掌珠,你可有你母亲的照片?”我想起问。 “没有,一张都没有。”掌珠非常遗憾。 这倒稀罕,不过我不怕雷碧嘉,活人没有理由妒忌死人。 “你当然是不记得她的相貌了?” 掌珠却犹疑一刻。 “怎么?”我小心地问。 “爹说我一生下来她便去世。但是我却记得见过她。” “你小时候弄糊涂了。”我笑。 “不,我记得她有一头卷发,很卷,仿佛是天然的。” 我既好气又好笑,“对,你才离娘胎就知道烫发与天然卷发的分别!” “不,真的我知道她是一个美妇人——但是爹与你一样,都说是我过敏,闲时想她,把东拼西凑的印象加在一起,硬设一个母亲的形象。” “爹说我没可能记得母亲,除非我是神童。”何掌珠说。 “神童?你也可算是神童了。”我笑说。 我在书房角落找到一只锦盒,里面有一条断线的珍珠,我说:“掌珠,来看。” “好漂亮的珠子,尚不止一串呢。” 我说:“三串。不知道是谁的,怎么不拿到珠宝店去重串?” “管他呢,现在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拿去串了挂。”掌珠怂恿我。 “这怎么可以?”我笑。 把盒子取到珠主店,他们很惊异,都说两百多粒珠子颗颗滚圆,实在不可多得,尤其是那只钻扣,是四粒一卡拉的方钻,本身已经是很登样的一件首饰。 “小姐,你打算重串,抑或卖出?” “请重串。” 他们诺诺的答应。 我好奇的问道:“都说人老珠黄不值钱,这珠子怕已很久了吧。” “并不是,大约十年八年。珠子也很耐久,三五年才变黄,不能传宗接代就是了。” 这种小事,我也不去烦德璋。等屋子全部装修好,他诧异的问:“怎么主人房还这么破?” “你是主人,你看该怎么个装法。” “你也大多心,你喜欢怎么改就怎么改,别忘了将来你也住一半房间。还有,你的婚纱做了没有?” 我吞一口唾沫,“我想穿纱太烦。” 德璋沉默一下,“是因我结过婚,你不便穿纱吧?” “是。”我直言不讳。 “那么穿浅色礼服。”他说。 掌珠说:“爹,这里装修了多少钱?” 德璋拍一下额头,“对!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订洋是谁交付出去的?” 我不好意思。“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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