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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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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严小姐绝对不会如此不讲道理的上定是受下人的欺瞒……”她试着说。 子峻一想起立于石阶上女子那张俗艳的脸,不禁冷笑道:“我可不以为然。” 严家的种种,只会坏了眼前的气氛,于是,他转变话题说:“姑娘算是任某今日的贵人,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家住何处?” 出了这糗事,自然不能说自己就是那严小姐,所以,茉儿支吾地道:“我叫茉儿……茉莉的茉……” “茉儿。”他微笑地喃念一声。 这一声念到了茉儿的心坎里,她轻声地说:“雨停了,我也该回去了。” 外头两歇雾散,阳光破云而出,在水面洒下一片金光。 子峻有种形容不出的不舍,但礼教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茉儿不是青楼女子,他们之间的相遇,已足够造成闲言闲语了。 既然人不能留,他只有说:“我送你。” 茉儿的心情极为矛盾,想时光停驻,又望速速远离。 水波轻荡的河面,还不是她能操舟处,于是,子峻又成为她的撑篙人。 两人目光相接,茉儿忍不住问:“你明年春天,一定会到京城应试,对不对?” “我没有道理不去。”子峻回答。 “我希望你能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我相信以你的才学,天下无人能敌。”她热切地说。 “姑娘太抬举我了。”子峻很纳闷她的器重,但又迷醉于她明眸之美,接下去说:“但愿任某能够不负姑娘的期望。” 这多像张君瑞和崔莺莺的对话呀!茉儿恨不得身上有什么王佩钗环之类的信物可以为证,可惜她村姑打扮,素面示人,连只手镯也没有,而且,私相授受,太过大胆,只怕子峻也会看轻她。 他们最终还会再见面的。茉儿笃定地想。 乌篷船又回到吹箫处,河岸原来的船夫一见到他们,就朗声大叫,“我的船、我的船!” 茉儿怕众人发现她的身分,于是趁着一阵混乱时,弯到一棵大树后的巷弄中,匆匆回到已慌成一团的驿站。 “姑娘……”子峻应付完船夫,左右寻找,却不见佳人的踪迹,他转头问船夫,“坐你船的那位姑娘到哪儿去了?你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哇!她是半途叫船,说要逛逛,我只认银两不认人的。”船夫说。 子峻走到大街上,又绕回河畔,跨了几座桥,却全然不见茉儿的踪影。 他站在原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像撞了邪神似的。 但更教他气馁的是,除了“茉儿”两字,他甚至不知道她姓什么。 茉儿一回到驿站,就立刻把严武喊来,发小姐威地怒责他一顿,不但食宿付钱,自雇车马,还赏了厚银给驿丞、士卒及服侍的丫环、老妈子,一扫前日苛待的印象。 她更不准官府再追究偷马贼,或者查办那几个赶着办事的官爷们。 因她而被打得遍体是伤的小萍,除了赠金养伤外,因其忠厚,还被茉儿提携为身边的丫环,进入北京人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严府大宅。 小萍的家人自是拿了一笔财物,千恩万谢。 后回京的路程,茉儿都小心的盯着,绝不占公家一点便宜,反而叫严武一路打赏,惠泽接待的人马。 可怜的严武,这回偷鸡不着蚀把米,非但没有赚到严莺拨下的那此些钱,自己还倒贴了不少。 不过,心疼归心疼,回到北京,凡贿赂、关说、建屋、斋祭……只要找上严府的,他都可以狠狠的大捞一笔,本金加上利钱,连滚好几倍,数都数不完。 对于孙小姐幼稚的行为,他就担待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嘛!以后她自然会明白,严阁老的这一块招牌有多好用,有时还好过圣旨呢! 另一头,仍在淳化城的子峻,有好几天都在大街小巷中打听茉儿的下落。 “没有了,我连怡香院都搜过啦!现在全城的女人看到我都躲。”任良夸张地说。 子峻愣愣地坐在天步楼中,看着湖光山色,他突然说:“阿良,我们是不是遇见狐仙了?” 狐仙的说法,在大湖一带谣传甚多,无论是坊间的话本、说书弹唱、士子醉语,都曾提到狐化的佳人。 子峻在松江府守祖母墓,方才到淳化,并未受此风影响,至少他在别墅内苦读,夜深人静时,除了任良的打呼声外,什么都没看见、听见。 “极有可能喔!那姑娘是有狐仙的妖媚。”任良兴奋地说。 “胡说!”子峻没好气的斥责他。 因为心头徘徊不去的牵挂,他放下策论,研丹青画起记忆中的茉儿。如一朵茉莉,净白而秀丽,坐在一艘小舟中,眼带期盼,欲语还休,诉不尽的过去和未来。 “茫茫天步,湖山漠漠……”他提了这几个字左右上角,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好罢住。 “子峻庆申年淳化遇茉儿”。这是他在左下角的落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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