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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對不起,我做不到。”

  “傅以戰——”她叫。

  “你可以提出任何其他要求,我答應你,任何要求。”他說:“這一件——做不到。”

  “你和以前完全變了,以戰。”她再一次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止是我,整個傅家都改變了。”以戰用雙手抱住頭。“請勿再逼我。”

  “不是逼你,實話實說,我要一個正式名分,傅以戰夫人。”明柔終于說:“我連孩子都生了,沒理由三年后才給我。”

  “三年并不長。”

  “對一個女人來說,三年夠長,長得能發生任何變化。”明柔其尖冒著汗珠。“香港目前自動送上門的女人太多,我不想冒險。”

  “你應該對我有信心。”

  “甚至我對自己都沒有信心。”

  “事實上,在傅家你已被認定,不可能有甚么變化。”

  “沒有白紙黑字證明,我不放心。”

  以戰緊緊皺著的眉始終不能展開。明柔的話已說得很清楚,她要保障,但是

  “你擔心甚么?”他忍不住問。

  “不是我現實,那個為長發女星拋妻棄子的花花大少,若不是有一紙婚書保障,他肯分給老婆兩億港幣?”

  以戰用不能置信的眼光望著她,他不能相信這話出自明柔之口。

  “當然,我只是用來比喻。”她口氣改變。“目前你對我的態度,我不能不擔心。我并不那么愛錢,卻不愿人財兩空。”“有人對你說了甚么話嗎?”

  “沒有。我是成年人,不笨,自己會想。”

  以戰沉默的考慮半晌,慎重又認真的說。

  “你的擔心也有道理,目前媽咪還在,我不能自作主張分家,爸爸也不會答應。我只能把你的名字放進董事會,保證若有任何變化,傅以戰擁有的一切有一半屬于你。”

  她先呆了一陣,半信半疑終于笑起來。

  “真的?!”

  “真的。”他很嚴肅。“我可以跟你去律師樓做手續。”

  “那么我再問你,你媽咪是否把以哲名下的一切給了沈可欣?”她眼光閃動。

  “我無權過問。”以戰沒有表情。

  “是或不是,你一定知道。”

  “你為甚么一定要知道?”以戰開始不耐煩。“你有我的一半還不滿足?”

  “沈可欣——不知走了甚么狗屎運,又會幸運成這樣。”明柔扁扁嘴。

  “人家不一定希罕。”他不以為然。

  “是了,知道她是富家女,但我不相信她不愛錢,她出走一定是想你媽咪改遺囑。”

  “我不想談人家的事。”

  明柔眼珠兒一轉,話題又變。

  “我不想她做你的助理。”

  以戰臉色一沉,很不高興。

  “你又怎么了?”

  “讓她去幫周中堅好不好?她在你旁邊,我不安心。”

  “可以。除非你把職位還給她。”

  “她這么向你要求?”明柔臉色大變。

  “如果她會要求,當初不會把職位讓你。”“她給你吃了甚么藥?你眼中的她全無缺點、短處?”她吃起醋來。

  “她——是以哲的未婚妻。”他說。

  一星期后,以戰問準傅太,把名下的財產一半轉到明柔名下,但很清楚的寫著,這一半里面有一半(即四分之一)是屬于兒子傅世達的,兒子未成年前,由明柔管理。

  明柔原本反對兒子分她一半,但轉念仍由她管理,就沉默不言了。她怕反對不成,橫生枝節反而不美。

  擁有了實權實利,明柔就不再對以戰諸多要求,諸多挑剔,人反而安定下來。原本相當能干的她,開始真真正正替“傅氏”工作。

  她不要逼以戰結婚,也不再要求他陪她,更熱中的以“傅氏”的股東身分活躍于社交圈,有意無意的宣布她是傅以戰未婚妻的身分。

  只要不煩以戰,他甚么都不理,也不作聲。下班時有空去探探兒子,有空也陪明柔吃頓晚餐,態度依然不冷不熱。

  自可欣回來后,她已恢復工作,但是一、三、五來“傅氏”,二、四回父親那兒幫忙。這是她的要求,沒說原因,以戰只能照準。

  他無權過問她的事。

  即使可欣在“傅氏”的那幾天,可欣也從不與他們一起吃傅太派來的廚子所做的午餐,每天中午她都默默離開。

  周中堅一再要求過,她都微笑搖頭,寧愿獨自外出進餐。明柔也以女主人身分邀請過,她也不署可否。只有以戰沒作過聲。

  他比誰都了解,可欣是在避開他。

  他能感覺到兩人間微妙的、奇異的聯系,他也——同樣的在避開她——這是必須做的,至少目前。以后,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解決,雖然終有一天事情必須解決。

  十二點才過,可欣已拿著手袋匆匆外出。

  以戰目送著她高挑苗條的身影,有著莫名跟上去的沖動。他沒有動,因為他不能動,他是以戰,不是以哲。

  他看見周中堅跟了出去,兩人交談數語。結伴離開。

  難以壓抑的妒忌涌上來。

  他下意識的站起來,明柔卻走進來。

  “發現沒有。”明柔似笑非笑。“中堅對沈可欣如影隨形。一

  以戰放松雙手,慢慢坐下,沉默不語。

  “中堅對可欣有意。”她再說。

  “別理會人家的事。”他不悅。

  “你說周中堅喜歡她的人?或者看中她手上屬于以哲的財產?”她笑。

  “你在說甚么?”他沉聲問。一點笑容也沒有,整張臉是黑的。

  “開玩笑。”說完一溜煙走開。

  以戰臉上肌肉神經質的抽搐起來,眼中神色阴沉駭人,雙手握著拳 好久好久,拳頭才慢慢松開,恢復平靜。

  公司里的小飯廳只坐著兩個人,以戰與明柔沉悶的吃著午餐。

  “我們之間怎么愈來愈沒話可說了?”明柔說。

  以戰看她一眼,依然無語。

  “以哲去世,不但改變了你的個性,連你的脾氣、愛好,甚至氣質也變了。”她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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