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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三章

  她忍不住看伟克一眼,他正望着地,益发令她尴尬。

  “让他走,”少宁的语气颇严厉。“立刻!”

  “讲道理,好吗?”她叫。

  “我已很讲道理,这次回来我会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请大家走远些。”

  “你——”她为之气结。“专制。”

  “是这样的了!”他全不让步。“我爱你,我有一切专制的理由。”

  她啼笑皆非。

  “让他走。十分钟后,我再打电话来,”他说:“十分钟。”

  说完就收线,霸道得很。

  她为难的坐在那儿,怎能赶伟克走?

  “韦少宁,是吗?”伟克已猜到。“你一脸孔的无奈,是否他不高兴我在?”

  “没的事。我们是好朋友。”

  “我可以走。但——你跟他真的开始了?“

  “不,我不知道。时间太短,有点混乱,他给我很大压力。”

  “像他那种走遍世界的人不该这么小气,是不是?”伟克笑。“我们讲得好清楚,兄弟姐妹。“

  “别多心,他不是这意思。”她好为难。“若再有电话,我到卧室听。”

  “你肯定?”他问

  “放心。”她吸一口气。

  做不到。无论如何没去赶伟克走,这完全违背她做人的原则。

  少宁不止给她压力,还在逼她。该不该为了他一个人,失去所有朋友。

  伟克是个没有城府的大男孩,放心的继续看他的电视,喝他的啤酒。

  十分钟,准得不能再准,电话铃再响。

  梵尔奔到卧室接听,并掩上门。

  “他还在,是不是?”少宁开口就说,语气却柔和多了。“你不好意思让他走。”

  “他是兄弟姐妹。”

  “他叫甚么?伟克?很像他的人,英明神武,”他笑起来。“不要怪我霸道,我实在太紧张你,真的。”

  “我答应等你,你该对我有信心。”

  “是。是。我对自己也要有信心。”他说:“从来没试过这情形,我妒忌又全无信心,我看我中了你的降头。”

  “再休息一阵,下午还要飞行。”

  “不想再跟我聊天?”·

  “长途电话,不要浪费。”

  “这次回来,我拿一个月大假,”他很开心。“我要天天陪着你。”

  “我要上班。”

  “请假。我们去旅行,地中海、百慕达、巴哈马,随你选。只要远离城市、人群,只有我跟你的地方。”

  她心中立刻描绘出好美丽的一幅圆画,蓝天白云沙滩,童话故事里般的白的、粉的、黄的、蓝的小洋房,其问只有他俩。

  “不知道请不请到假。”她开始憧憬。

  “一定要。否则辞职,我养你。”

  “我不是要男人养的女人。”她立刻说。

  “你不要其他男人养,绝对正确。但除我之外。我觉得得是为你而生,而活。“

  “你对世界每一处的女朋友都讲这样的话?”

  讲出来立刻后悔,是否太小家子气?但讲出来后很舒服。

  “世界每一处的女朋友?甚么意思?”

  “算我没说过。忘了它。”

  “阿荻告诉你的?”他不悦。“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看我的外表,他就这么说,这是极不负责的。”

  “我只是开玩笑——”

  “我知道是他。他甚至当面讲我。”

  “可要我去机场接你?”

  “可以吗?当然我希望一出闸就见到你,”他高兴起来。“不要勉强,我希望你能请到大假,我们旅行。”

  “我试试看。”

  “去招待你的朋友,”忽然又大方起来。“替我说声哈罗。”

  她微笑着收线。这才像样嘛。

  回到客厅,伟克见到她的笑容,见到她容光焕发,己猜出一切。

  “原来你等韦少宁的电话,不是蚂咪。”

  “也等妈咪的。他向你问好。”

  “告诉他,傅伟克是谦谦君子。绝对不会夺人心头爱,而且也夺不到。”他大方坦率。

  “等他回来,我替你们介绍。”

  “这次你回亚洲收获这么大,真是不虚此行。”

  “不,我一直觉得亚洲某地对我有种神秘的召唤,我……”于是她从在飞机上遇雷雨,遇晴空乱流时见到那个穿古旧军装,戴有眼镜飞行帽的幻象说起,说一次又一次的再见幻象,那对深情动人的眼睛舆少宁有九分相似的神秘,她觉得,她回亚洲不只是少宁。

  “一定还有其它的事,只是目前我不知道。”她深深吸一口气。

  “以前有这种幻象?”他迷惑的。

  “从来没有。第一次是日本上空。”

  “幻象舆日本有关?”他说。

  “不。我见到许荻的照片簿上有幻象中的服装,该是中国空军。”

  “少宁是飞机师。”

  “不同。没有那么巧合。”

  “会是——前生的记忆?”他忽然说。

  她呆怔一下,彷佛一道闪电击中她心灵。

  “不,不是。我不相信这些,不不,不要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不。”

  “你害怕?”

  “不不,我相信科学,笃信科学,那些甚么轮回并不能证实。”

  “能解释你的幻象?”

  “不能。现在不能,很多年以后——或者能,”她的思想一下子飞得好远,很久以后,她能看见一些其它的幻象吗?“我不知道。这幻象也许只是眼花。”

  “那么多次,不可能眼花,”他一本正经的。“我看过一些这方面的报道,有很多是真实的个案,有名有姓,活生生的人,得到证实的。”

  “能举例吗?”

  “五十年代,台湾有个普通公务员,三十岁左右,从小他就发同样——个梦,梦是活的,会随年纪加长。到最后他总是看到那条火车站外笔直伸展的碎石子路,路旁有些树木房舍,路的尽头有幢孤零零的房子,他觉得仿佛很熟悉,于是推门而人。屋裹有香案、神位,还有一张供着的古老照片和一碗热的莲子红枣粥。在梦中,他听到一把苍老的女声说:“吃吧,这是你最喜欢的。“梦到这里就醒了,二十多年自有记忆时就如此。”

  “有人真发二十年同样的梦?”

  “这是真事,全世界的报纸都报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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