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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龄认真地点点头,干涩而沙哑地道:“可以吗?”她真的是好渴好渴哦。

  他们之间何时变得跟陌生人一样生疏客套?风烛不爽地将茶壶撂到她怀中,侧身站到床帷的挂钩前,双臂微曲,脱掉外面的罩衫,然后连下层的衬袍都丢在钩弧上。

  玄龄抬头的刹那,“噗”地喷出口中所有的温水,直呛得满面通红。她手臂颤抖着一抬,贝齿磨得咯吱响,“你、你干吗?”

  仅着亵衣亵裤的风烛双臂环胸,唇边噙着一抹冷笑,道:“更衣啊。”

  玄龄狼狈地左顾右盼,质问:“你喜欢在外面更衣?”

  “哪儿是外面?”风烛望着她羞涩难当的模样,故意挤坐上榻,单掌擒住她捧着茶壶的一只素手,似笑非笑道:“何况,我又不是没穿衣服。”

  君玄龄舌头打结,语无伦次:“你该回到自己的房间……更衣。”

  “这儿就是我的房间,你让我去何处?”他的双臂枕在头后,不客气地斜躺在棉榻上,占据了大半张床铺。

  气氛压抑。

  玄龄吃力地推着他宽厚的肩,“我不知道,这样吧,你去空的房间好不好?”

  “你还反客为主?”风烛挑挑眉毛,不以为然,“大小姐,此地乃是六扇门,堂堂京师重地!你以为是客栈不成?哪有那么多的闲房招待客人!”哼,赶他走?没门!

  君玄龄闻言,沮丧地垮下脑袋。

  不错。

  官家的地盘又不是寻常客栈,哪里会有一堆空房?只是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瓜田李下、惹人非议。

  一咬牙,她掀开被褥,哆嗦着双腿往下走。

  “哪儿去?”他连眼皮都没撩,铁臂突然伸出,拦腰将她截回身畔。

  “我……我告辞……”玄龄被他灼热的气息熏得神志恍惚,结结巴巴地不知所云。

  告辞?莫名其妙地跑来,莫名其妙地离开?耍他玩很有意思?

  风烛利落地打挺,拇指和中指有力地掐住那尖尖的小下巴,眯眼道:“你被剑风伤得嗑血,还异想天开地星夜告辞?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明白,不解释清来京的原因,别想走出六扇门!”

  “我……”玄龄双手抵着他,一思及此行目的,不禁神情黯然,更加面无血色。

  风烛轻拍她的冰凉的面颊,“玄龄,别又昏过去了!”

  玄龄感觉肺腔严重缺氧,“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不能呼吸了。”

  风烛沉吟片刻,最终放开了她。他斜睨她清雅的侧面,独肘支榻,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那披散的乌亮青丝,“说!”

  玄龄咬咬嘴唇,黑溜溜的大眼也望向他,“你……你记不记得,今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风烛无奈地一翻白眼。自从进了六扇门,他所经历的事哪一件不重要?不久前,薛公公召他们四大捕头进宫,即是最好的例证。说实话,他到现在都还不大置信一个看似乎和的朝野,如今已是危机四伏,随时会有惊变的可能。

  或许,他该仔细琢磨一下薛老狐狸的意思……

  “不记得。”冷淡的嗓音摆明了不肯合作。

  “不记得?你怎么能不记得?”玄龄惊讶地坐起来,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襟口,“你娘临危时和我爹的约定,你不记得了?”

  风烛本来就只穿着层薄薄的单衣,被她用力一拽,丝带松开露出了胸膛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纹理清晰,但是一条狰狞蜿蜒的疤痕自上而下斜划腰际,破坏了浑厚性感的气魄。可以看得出,那是一条老早落下的疤痕,因为,当时缝针的线头已和肌理融合,几乎看不出线痕。

  玄龄注意到他胸前的疤痕,鼻子一酸,哽咽道:“痛不痛?”

  他尚不及说,她的泪水已夺眶而出,脑中依稀又浮现出昔日的一幕……

  八年前。

  云淡风轻。洞庭湖的朦胧山水始终秀色可餐。

  绕过附近的哨卡,扁舟停靠在君山岛的西北角。三个年龄相差悬殊的年轻男女结伴到一座小山峰上玩耍。

  九岁的玄佩拉着姐姐的衣裙,圆圆的大眼滴溜溜直转,骄傲地问:“龄姐,你快点看啊!这儿的花草都很多,不比咱们的主峰逊多少吧?”此峰是她无意中发现的,恐怕爹娘都不知道呢!

  玄龄点点头,“是啊。”随即又有些担心,“佩儿,你我都没有来过,万一山上有危险的动物来攻击咱们,可如何是好?”二娘平日叮嘱过多次,君山岛的七十二座山峰并不都那样安全。有些山峰未经开凿,布满杂草荆棘,里面或许还藏匿着一些未知的兽类,所以闲暇时不要到处乱跑。

  “风烛不是带弓箭来了吗?”玄佩噘着小嘴,不以为意地哼道:“爹夸他资质好,师兄们都比不上,又说他是后起之秀,前途无可限量。既然,有那么厉害的人给咱们姐妹护驾,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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