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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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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皓委实也饿了、疲了,能不再出房门去,就在这儿吃是最好,但他的眼光却突然瞄到左侧间,随即改变了主意道:“不,额娘挂了一天心,想必也累,还是回香晋斋去开膳方便,我陪您回去用过餐后,再回来休息即可。” 福晋慈爱的看了载皓一眼说:“你是怕吵到朝雨那个孩子吧?有时面对你的善良周到,连额娘都不晓得是该要免得骄傲或心疼才好。” 载皓没有否认,但也不肯正面承认,只面带微笑的扶起福晋说:“我们走吧,额娘,我是真的快饿坏了。” 邑尘听着他们母子俩走出屋外,脚步声去渐远后,心下一松,这才敢翻身坐起。想不到这一场觉竟睡到了天黑,不过她早在载皓向他母亲禀告手下的情况时,便已经醒了过来,他其文是不必为了怕吵醒她而改变用餐地点的。可是她又迫切需要一段独处的时间,好让地想清楚一些事、也决定一些事,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她没有跟载皓撒谎,当时她的确只是想偷溜进去推醒他,告诉他有人想狙杀他们,哪里知道那三名拳匪的动作会那么快,一下子就杀进了帐里,不但载皓他们措手不及,连自己……自己……她盯着自己一只向来只拿笔,只画画的手掌看,犹不敢相信“它们”已沾过一条生命的血腥,无论那个人是好是坏,他又是不是为非作歹的拳匪,终究是一倏活生生的人命啊, 可是如果昨夜她没有出手,那么现在失去生命的人,便是载皓了。 载皓。 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插手相救的“狗官”,竟是当今备受宠信之和亲王奕桢的次子,也是本身声誉日隆,几乎可称之为目前清廷仅剩的几名可用之材中,文武双全的头号猛将,武卫中军统领兼练兵处首要人物之一的载皓。 天啊,邑尘把脸埋进了掌中,在心底哀喊道:他竟是载皓,他竟然会是载皓。地做了什么?竟然在因缘际含之下、阴错阳差之间救了非但对革命大业无益,甚至澴可能是清营内首号威胁的载皓。 因在庚子之乱及后来与八国联军代表签订合约的过程中表现出色,进而得到朝廷倚重及拔升的载皓,近年来的声望,其可以“名重天下”来形容。 尤有甚者,因之他少年有成,家世显赫,而且至今犹单身未娶,更不知是多少家有名媛淑女者的皇亲贵族或高官富贾心目中理想的乘龙快婿人选。 邑尘记得去年在学堂时,就曾有一位兄长加入新军的同学,听述给大伙儿听,说:“我哥说那天统领到练兵处去展现马术与箭技时,哇,简直是轰动到极点,别说是那一身技艺超凡了,俊俏的长相啊,更是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听说他斜耸的眉如剑,蛙眼明亮澄澈,鼻梁端秀梃直,双唇薄而有劲,总之他整个外形呵,都散发出一股难言的、脱尘绝俗的气息,还外带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潇洒韵味。” 听得许多位同学一脸向往,双眸陶醉,她也记得当时除了她不予置评,静坐一旁外,好像只剩下徐百香比较冷静的说:“是哦,我看再描述下去,他都快成为神话中的人物了,也幸好亲眼见到他的,只是孙小茹的哥哥,换做是你们遗一群娘子军啊,不立刻全体拜倒在他的马蹄下才怪,光是用耳朵听,都已经如此难以自持了,如果用眼睛看,那还得了,说不定戟皓那位贝勒爷,还会被你们热情的眼神给炙融掉呢。” 回想起当日的嬉笑嗔骂听,今日的邑尘却只有苦笑的份,当时徐百香会那么快人快语,大家会笑得那么坦然轻松,全是因为她们的确都没有真正的看过载皓的关系吧。 如果她们也像她一样,不但亲眼着见了他,而且还见识到他在险境中的镇静,俱无虚发的两节,对手下的诚挚关爱,以及刚才他母亲没说错,也没夸张的善良周到,那她们对他的崇拜,一定会更深厚、更激烈吧? 她们的反应至少不会像她此刻的感受这么复杂:掺杂着传言果然都是事实的震惊,发现他魅力之所在的怔忡,目睹他对部片照拂的感动,及时插手挽回他一命的庆幸,以及体认他必成推展革命事业大患的恐催。 是的,就是恐惧,那几乎是在得知他是载皓后的种种反应中,最深刻的一份感受。 所以她才会一直任由他们误会自己只是个“小兄弟”、“小男孩”,才会揉和了某些事实,再捏造出虚假的身世来,如果插手救他的行为是项错误的决定,是会为革命带来无穷后患的动作,那么她就得患办法改正、或至少弥补些许这项错误。 凑巧她刚离开了学堂,眼前正好有一段空档可供应用,至于该如何做?邑尘倚墙合眼,重重的吁了口长气,告诉自己得好好的想一想,真的必须好好的想一想…… “朝雨,今天下午小三子就可比回家了,福伯昨天还特地拜托我让你待在府里,说小三子想亲自过来跟你道谢,所以我看你今儿个不必跟我到练兵处去了。” 本来已经做好出门准备的她不禁一愣道:“那怎么可以?没我跟着,贝勒爷您换装漱洗等等的琐事,该由谁来照应?” 自从意外救了载皓一命后,至今已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在载皓饱睡一免醒来的隔天清晨,赫然发现朝雨不但已把他所有的盥洗用具全都准备好了,而且送在服侍他更衣之后,对他做了个颇令他诧异的要求。 “你说什么?”载皓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朝雨想求贝勒爷让我待在您的身旁充当小厮,早上您还没醒过来之前,我已经问过福婶了,她说杉才兄一直是您的贴身侍从,现在他身受重伤,没有办法再服侍您,我想自己虽然笨手笨脚的,但只要我努力的学,相信很快的也就能多多少少替代他的工作,好歹也算是将功折罪。” “将功折罪?”载皓听得更加迷糊了。“你有什么罪好折?救了我和杉才,本身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不,”她一径低着头,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若是我的身手再俐落一点,那老拳匪也不至于还有力气重伤杉才兄了,更何况他那一刀虽没杀中了您,却使得杉才兄差点去了性命,对于他,我实在有着很深的歉意,都是因为我,才让那名拳匪砍伤了他。” “这哪里能够怪你?”载皓听明白后,不禁失笑道:“一半也是因为他护我心切冲了过来,才会不巧挨上了那名拳匪的最后一刀。” “可是要不是我——” “况且若没有你那一手急救功夫,及时帮他止住了血的话,就算后来我们路赶得再怎么急,恐怕也还是救不回他那条小命,总而言之,你不但是我的,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什么将功折罪的想法,都别再提了,如果能够趁早忘掉,那就更好。” “但他受伤这段期间,贝勒爷您的生活起居、日常琐事怎么——” 载皓潇洒的挥一挥手,再度打断他的话头说:“其实自从杉才娶了小兰之后,只要是回府的日子,我便不准他再过来这里与我同进同出了,反正府内奴仆如云,暂时从别处借调一、两名小厮过来我这儿服侍不难,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临时借调的,又哪里比得上专门服侍的人来得顺意妥当呢?贝勒爷,我便与您实说了吧,我家人口虽简单,现在姊夫在檀香山的农牧畜业做得好像也还不错,但其实说穿了,都只是勉强得以自给自足而已,所以我虽有心游遍大江南北,把咱们国家的大好江山全画下来,但苦于荷包羞涩,只好缩短旅程,勉为其难的答应爹爹出国去,到那我根本没啥兴趣的“番邦”过活,”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以着充满期待的闪亮眸子向我皓乞求。“但如果您肯收留我,那我就有另一条生路可走了。” “此话怎讲?” “我说出来,您可别被我的坦白给吓着,更别怪我唯利是口喔。” 载皓见他说的趣致,不禁笑道:“你倒是先说说着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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