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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从芳儿那追听到消息后,马上就赶来这里等你,都快急死了。”

  “都是孩儿不好,请额娘恕过,是孩儿证额娘掂心受听了。”

  “哎呀,戴皓,”福晋已失去平日一贯的气沉神定,索性紧扣住他的双臂说:“我在问你杉才怎么样了啊,你怎么答非所问呢?是不是你也受了伤?所以头。才不怎么清醒?但芳儿跟我说受重伤的只有杉才一人啊,怎么——”

  “额娘,”载皓连忙反过来扶住母现,先讧她坐到椅子上,然后说:“额娘您冷静一点,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您瞧,我不是一点儿伤都没有吗?”

  福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端详过儿子后,总算松了口气道:“今儿个清晨你回城里来之后,也没想到你阿玛和我可能会操心吗?竟然连府里都不回来转一下,就一直待在诊所里,只差人来叫小兰过去,若不是湘青体贴细心,懂得让芳儿回来通报我一声,我们更不晓得要急成什么模样了。”

  “额娘,”载皓劝慰着频频拭泪的母亲,也一迭声的道歉。“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对,但救人如救火,杉才的伤势又是那么的严重,当时我一心只想着定要将他救回来,否则往后将无面目可见福伯一家人,疏忽之处,还请额娘宽宥。”

  这时福晋总算也比较平静下来了,便示意载皓先坐下来再说。

  “福婶呢?”

  “芳儿本来一直陪我在这里等的,后来她实在放心不下女婿,便又赶到诊所去了,怎么?你没碰到她吗?”见载皓摇头,福晋便推测道:“那大概是在半途错开了,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杉才怎么样了呢?”

  载皓至此才露出自进屋后的第一抹笑容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关浩说那些伤口虽然都又深又长,十分吓人,所幸也均未伤及内藏筋骨,再加上我们连夜赶路,把他送了回来,终于得以及时挽回他这条宝贵的性命。”

  “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

  “额娘,您真该谢的是您那位女婿,”杉才没事,载皓的心情整个放松,也才又有了说笑的兴致。“他那一手“缝功”真不是盖的,虽然“材料”不同,但我看他的功夫恐怕并不逊于湘青。”

  “你真是口无遮拦,绣花是件美事,但关浩他们那种动刀动剪的什么外国医术,可是能不用,最好别用的生死大事,两者怎么好拿来类比,简直就是不伦不类。”福晋忍不住笑斥道。

  其实载皓本就为了要逗母亲开心,如今见她终于听忧为喜,自己的眉宇也才跟着舒展开来。“是,额娘纠正的是,有关浩照应着,我相信杉才的伤,一定能比谁都复原得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杉才的生命无虞,福晋也就有暇关心起更多的事来。“听说你们是在雪地扎营时遇袭,但你们不是原定在昨夜里便要赶回来的吗?怎么又会在外头露宿呢?就算脚程慢了,也该找家干净的客栈过夜才是啊。”

  载皓本来一向主张不把外头的事带回到家里来,更极度避提任何可能会让母亲为他操心的事,可是今日情况特殊,他知道若不说个明白,恐怕母亲反而会一直挂念,于是就把他们昨天傍晚之后所发生的事,源源本本的说给母亲听。

  “鸿良、鸿善回来了没?”载皓突然想起了一些在杉才接受急救时,他都无瑕颀及的事。“还有帮着我送小三子回来的那个小兄弟呢?他跟小三子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甚至也算是小三子的救命恩人之一,昨天夜里我因小成小三子安危,不得不喊他做东做西的,根本没得主好好的谢他,现在他人呢?”

  “鸿良他们早跟你请你阿玛派去的人回来了,这两个兄弟也真是胡涂,听说他们一觉醒来只知不见了你们,还不晓得自己是在野地里呢。”

  “那也难怪,我猜问题一定出在那两个与他们在溪边说笑的女孩身上,说不定当时她们曾暗地里给鸿良、鸿善兄弟吃了什么,或喝了什么,我亦晓得就那样扔下他们,可能会有点危险,但事发突然,实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回来了就好,细节我改口再找他们来问个清楚。”

  回答完他第一个问题后,福晋便继续答第二个说:“至于那孩子,”她指一指左手追道:“我让他到左侧间去睡了。”

  “他睡着了?”

  “不然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是铁打的啊?动不动就连续熬上三天三夜不睡,”福晋乘机数落道:“也不晓得少年该多惜些福,若来身子才能够硬朗,没听古人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是,额娘教训的是,今晚我一定好好的睡一觉,这样行了吧?”

  “光一晚听话有什么用?不过你若肯乖乖睡上一场觉,也算是给足我面子了。”

  “额娘……”载皓知道在这一方面,他是怎么说也说不赢母亲的,只得露出苦笑讨饶。

  “这个小男孩倒长得挺眉清目秀的,”所幸福晋也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立刻就再言归正传的说:“早先你叫芳儿带他回来时,也没交代清楚,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帮衬着你运送杉才回来的普通小伙子,早知道是这么回事,连我都该好好谢谢他了。”

  “他没跟您们详述过程吗?”

  福晋想了一想,十分肯定的摇头道:“没有,就只是默默站在我们身旁,除非我问他,否则连一句话也无,这么说来,还是个功成不居的谦逊孩子哩。”

  “那额娘问了他些什么?”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跟你碰上,杉才又是怎么受的重伤等等。”

  “名字。”载皓拍一下额头说:“我真是胡涂,差他做那么多事,却连这最基本的事都忘了问,额娘,他叫什么名字?”

  福晋瞪大了眼睛,仿佛也不敢相倍这素来以精明干练闻名的儿子,也会有如此失仪的一面。“他的名字十分典雅,叫做贺朝雨,一早的雨,说是因为母亲在一个落着微雨的清晨生下他,所以父亲就帮他取了这个名字。”

  “朝雨,”载皓咀嚼了一下后说:“好像稍嫌阴柔了些,不过他的胆识倒是挺惊人的。”

  “他说他是江南人氏,家中人口简单,平素只有他与父母三人,半年前随姊夫移居檀香山的姊姊产子,力邀爹娘过去住段时日,并着看外孙,结果他们过去后不但挺能适应,似乎还过得相当愉快的样子,甚至要他等天气回暖后,也过去住一阵子,他考虑了几天之后,便决定遵照父母的意思去做,不过在去国之前,想先看遍祖国美景,加上他又喜爱书书,所以才会一个人登上云岭写生,谁知会那么巧的碰上有人想狙杀你们,他就帮着你护送杉才回来了。”

  “就这些?他就只说这些?”载皓摇了摇头道:“额娘说的没错,他果然是个谦逊的人,根据他自己的说法,简直就是舍弃了最重要的一段波说嘛,记得在下山时我曾经问他,怎么会那么凑巧于千钧一发之际进帐幕里来,他说是因为在写生完毕后收抬东西时,无意中听到了那三名义和团余虚的对话,所以就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还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打哪里来的勇气,本来他只想割开帐布,偷溜进去通知我一声,想不到最后竟然退杀了人,着得出来那件事给了他很大的震撼,因为在提到那件事时,他甚至全身剧颤到连声音都跟着走调。”

  “等他醒来之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谢他。”福晋由衷的说:“对了,你一定什么都还没吃吧?我晚膳也还没用,就叫他们开在你这里好了,咱们娘儿俩也艰得有这种单独用餐的机会,就让我陪你喝几杯压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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