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雷恩那 > 枭之魂 | 上页 下页


  当年,西塞“白家寨”与湘阴“刀家五虎门”为年尚幼小的她与刀家长子刀义天订下了婚盟,并以两块半圆形的羊脂白玉为信物,男女双方各保存一块。后来,白起雄请工匠把那块半圆羊脂玉镶在一把短剑的剑鞘上,待她开始习武,那把短剑便成了她的贴身兵器。

  几年前,她向刀家退了婚,去年秋策马入中原时,也顺道把那块羊脂玉送还刀家,归给该得之人。

  自此之后,她的银剑剑鞘上便空出一个洞。少掉那块羊脂玉,她的剑招一样凌厉,银刃依旧如霜,但她却偶尔会对着剑鞘上那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洞发怔,想来是伴随自个儿多年之物,突然少掉了一小部分,有些看不习惯吧。

  然而,那个洞倒没空虚太久。

  与他成了夫妻之后,某日醒来,她发现那把搁在榻旁矮桌上的短剑在不知不觉间竟被整理过一番,剑鞘上的凹洞不见了,精致地镶着一颗八角形状的玄晶石。晶石通黑如墨,中心却晶莹剔透,在日阳与月华下呈现全然不同的色泽,一瞧便知绝非凡品。

  她忍不住问他,他一副爱讲不讲的神气,后来被她逼急了,才粗声粗气道——

  “他是白,我是黑,反正你嫁不了姓刀的那家伙,只能跟我这个魔头!”

  唉,明明是挺暖心窝的事,教他这么一说,啥儿蜜味也没了。

  他真是她的魔,若非着了魔,怎会莫名其妙又甘心情愿地同他好在一起?

  “你是喜爱它的。”见她久久不语,傅长霄脸色沉郁,干脆替她作答。

  她咬咬唇,终于松口。“嗯。它很美,我自然喜爱的。”

  臭臭的黝脸因她的坦承而转缓几分,不料却听她徐慢又道

  “但宝石虽实在,倒不一定比花值钱,也不一定比花好看。”

  他瞪着她——瞅着她深静略冷的脸容,柔嫩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弯弧,她的眉宇宁静,处处透出独属于她的冷香。

  他有些狼狈。

  不就是摘花送姑娘吗?

  只可惜如此“纯情”之举,他实在做得很不得心应手。以往做过几次,每每要把花递出去,他便心促气乱,好似练功练得走火入魔、气血逆冲般。

  不过,“纯情”的事他做不来,“不纯情”的活儿他倒上手得很。

  他铁臂勾紧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脸已压上她的。管他宝石还是小花,她的小嘴才是最实在、最美、最值钱的。

  他吻得好重,执意纠缠,在她低幽轻叹时,男性的温舌窜进她的齿关,与那抹丁香儿亲昵卷濡,汲取她口中的幽芳。

  他一向蛮霸惯了,也不理是否有人偷瞧,兴头一来,她逃也逃不掉,几次倔起脾气,即便在人前也要“奋力”纠缠回去,无奈她多少还是受了礼教的束缚,学不来高原姑娘的奔放洒脱,常“奋力”到一半就后继无力,最终输的仍是她。双腿发软,她又不争气地倒在他的臂弯里了。

  他垂眸,蓝底银辉的深处有几丝得意。

  “胜之不武……”她手臂悄悄在他腰后交握,清容晕红。

  他细长眉略挑,隐有笑意。“胜了便是胜了,能胜之不武,不伤一兵一卒,那才是至高境界。”

  还有话说呢?她小手正欲摸到他怕痒的腰侧,想着好歹回敬他几招,可不远处传来的带笑召唤却适时阻止了她的计划——

  “‘天枭大爷’——大姑娘——羊肉烤好喽,青稞酒也温热了,大伙儿都在这儿,快来一起用啊!”

  他们嘴对着嘴、亲昵缠腾的模样肯定全落进旁人眼里了。

  颊上红云未散,白霜月认命叹气,勉强把脸探出他的怀抱,力持镇定地扬声回话。“朵玛嬷嬷,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记得把大碗拿回来呀,别忙忘了,把它给落在草地里了!”

  “呃……好……”唉,她一世英名尽毁。

  朵玛嬷嬷咧嘴一笑,转身慢吞吞地走回帐篷了。

  白霜月调回视线,发现男人也在瞧她,冷峻眉眼因那几分外显的得意而柔和不少。她不禁失笑。

  “大伙儿在等我们,该过去了。”他们来者是客,草海的牧民们今日还特地宰了一只小羊羔,他们没过去,牧民们是绝不会抢在客人之前用餐的。

  傅长霄双眉略深,偏头甩掉一缕缠在唇上的发,淡淡道:“他们惧怕我,我若过去,草海野原又要提前降雪了。”

  白霜月露齿浅笑,幽然道:“大伙儿畏惧你,那是自然,人和人之间总要相处过才知心意。之前“白家寨”的男女老少听到‘天枭大爷’的名头,个个胆颤心惊得很,如今寨民们倒也习惯你的冷脸了,不是吗?”

  “别人怕我不怕,我丝毫没放在心上,更不需强迫谁来喜爱我。”他语气持平,冷目窜着两点星火。

  “我晓得的。”她低柔应着,沉凝了会儿才道:“你一向不把旁人瞧在眼底,我行我素惯了,只是……寨子里的人和这儿的人,好多都是我所在意的——算是我的私心吧,我希望他们也能喜爱你……”

  也!她用了一个“也”字!

  “也”能喜爱他。

  所以意思是

  她喜爱他,“也”希望旁人喜爱他。

  傅长霄胸口陡绷,气息略紊。他健臂急拢,带着狠劲箍住她柔软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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