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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其实晓书心里有一部分早已柔软水腻,可是知道了他的底细、瞧着他的手段,他待她又是好、又是坏,她真不晓得该用何种心思想他,是该恨他、讨厌他;还是……喜欢?!

  “唉,香菱这样说也没错。”何奶娘摇了摇头,“就怪你爹决定错误,把从小就订下的婚约给退了,瞧瞧现在的陶府,经过那场斗争,仍是屹立不摇,唉,可惜陶府孙少爷已和钟家孙小姐成亲了。”

  不!不可惜!若竹青哥哥娶了她,而错过瑶光姊,那才是人间憾事。而自己……她想,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如果真要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

  “小姐,您说说话嘛!”香菱诱着,一脸期待。

  晓书脸凝着,颊上却染着嫣红,她镇定地道:“说什么?”

  “唉唉,什么都可以呀!说说玄公子啦、说说您心里头想些什么啦……”

  “能说的都教你们说完了,我无话可说。”她收起空碗,替奶妈拭拭嘴,起身将碗置在桌上,却没见小丫鬟和奶妈眼对着眼,唇边浮出神秘的笑,一副何须言语、亦能了然的模样。

  晓书命香菱坐下来一同用膳,午膳结束后,晓书与何奶娘又聊了一会儿,才同丫鬟沿着石板路步回房里。

  经过那座人造的大庭院时,尚未走近,就见几人立在前头,待晓书察觉,心头一惊,正欲绕道躲开之际,沈二少爷惊喜地喊住了她。

  “小妹,在这儿遇见你正好。来来来,玄老弟适才还念着你,你就出现了,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今日轮他作陪,玄三郎以一柄乌骨金丝扇相赠,是他从未见过的珍品,笑得他合不拢嘴。

  “二哥。”晓书拖着步伐前来,向他们微微一福,很多人在瞧她,除二哥身后伺候的奴仆外,还有那对明明闪着冷光,却灼热无比的眼,她不瞧他,视线始终垂下,彷佛地上有什么吸引人的玩意儿。

  忽然,沈二少爷哈哈大笑,拍了拍身边的贵客,“我这妹子是这模样的,见不了大场面,羞羞怯怯的,别管我爹的主意,反正咱们几个兄弟早答应玄老弟的要求啦!改日找个空闲大家聚聚,把聘礼和婚事好好相谈吧!”

  她的小拳头又握紧了,是愤怒?是羞耻?玄三郎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笑声低沉好听,“若可以,玄某仍希望得到沈老爷的同意,我时间多得是,不怕磨,反正……”话语停顿了一下,眼眸又飘向佳人,“玄某是非令妹不娶。”

  晓书的身子一震,袖中的小拳头握得更紧,指甲都戳疼掌心的嫩肉了。

  “哈哈哈,这点玄老弟甭担心,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打光棍儿。”

  “婚事若成,玄某定另奉谢礼。”投其所好。

  沈二少闻言双目陡亮,见玄三郎注意力都在晓书身上,虽说他不懂这残手丫头有何吸引力,论脸蛋属清秀之级,论身材那就不必了,可能是对中他的胃口,唉,纯属个人喜好。他拍拍未来妹婿的肩头,暧昧地道:“你们两个多亲近亲近,机会难得,得好好把握呵,呵呵呵呵……”接着,他手一场,朝一干奴仆道:“走,都给我离开,不准来打扰。”

  连香菱也一块儿被赶回去了,此时此刻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两个。

  他跨前一步拉近距离,鼻尖萦绕着女儿家独有的香气,她垂眼瞧着地面,他也垂眼,瞧着她发顶上的白角小梳和秀美的额。

  两个就这么对杵着,谁也不说话。

  唉,这倔强的小姑娘。他叹了一口气,伸出长指扶起她的下颚,晓书微微抗拒,头稍偏,还是让他瞧见自己现下的模样。然后是柔软的锦衣袖子,细细地在她小脸上移弄,为她拭泪。

  “为何落泪?嫁给我做娘子不好吗?”他的语气柔柔哑哑的,像歌。

  晓书芳心暗浮,唇咬出浅浅齿印,明知落泪无济于事,心中的委屈羞愤,以往她能咬牙忍下,要自己不去在意,但在这个男子面前,她流露出最脆弱的一面,竟无任何心防。

  深深呼吸,她努力平复紊乱的心绪,眼眸犹有泪光,颤着唇儿。

  “我觉得……自己像个货物,谈好条件,便能将我卖出。我什么都不是……”

  他目光转沉,柔情未变,掌心贴住她的颊,粗糙的拇指缓缓抚触着,享受着柔嫩的感觉。“我只想将你弄出这儿,你的力量太弱、太单薄,没人守护着,该要如何?是货品也好,是人也罢,对我而言,都是唯一一个。”

  尽管修炼成人身,狼性未能尽除,他向来心机深沉、冷眼面世,纵有热情,也埋在极探、极沉之处。因四年前阴错阳差的邂逅,他与一个人类姑娘有了交集,属于炽热的一部分蠢动起来,满腔热血为酬知己。

  “你……”晓书不是无情之人,对他的追求,心动荡得厉害,只是不懂……不懂……“你是一匹狼,是精灵幻化,怎可娶人为妻?”唇轻启,语调已闻柔软。

  “你在意我真实的身分?”他淡问。

  晓书微仰着脸,眼瞳清明,细细端详着他脸上的每分每寸,看得用心透彻,脑中盘旋着他的问话,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如此的奇异神秘,是上天怜悯吗?竟将他带到她的身边。

  虽等不到回答,但女子玉容柔和,眼眸如醉,玄三郎回她一笑。

  “你会这么问,表示说,你心底其实是喜欢我的,若我真是人身,你就毫不迟疑投进我的怀抱中,对不?”

  “我才不在乎你是人是兽。你、你——”她急急喊,又急急停住,有些掉入陷阱的感觉,脸蛋红赭,她脚一跺偏开身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你的事,我才不在乎。”这匹狼的确坏得很。

  闻言,玄三郎忍住笑,夸张叹气,“唉,姑娘不在乎我,偏生我对姑娘放不下。到头来,是我作践自己,教人瞧不起。”这种行径其实与他本性不符,但逗弄她已上瘾,变成自然的举止。

  晓书不知该如何解释,难辨他话中其意,只讷讷辩道:“我没有瞧轻你的意思……”他于她有救命之恩,为她挡去灾厄,一次又一次,怎可能瞧轻他?!怎么可能?!

  忽地,他略略弯身拉着她的小手,晓书一惊,没料及这突来的举动,想藏起的左手已落入他的掌握,稳稳被大掌中的温暖包里。

  “你放开……”她试着扭甩,命令的语气夹杂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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