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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一离开台湾,他也和母亲失去联系,从此天涯海角各一方无从相聚,他不知道她的下落,她也找不到他的身影,母子俩的亲恩就此断绝。

  季靳说起父亲的自杀、继母的无情,以及无肋的自己,饭店外的乌云密布似有大雨来袭的迹象,饭店内的他笑拥今生的最爱,感谢老天没有放弃他,将世界上最好的礼物赏赐给他。

  “这么说你是被三个黑人爵士乐团的乐手抚养长大的喽?”听来备戚心酸,她比他幸福多了。

  “嗯,他们如同我的父亲教导我一切爵士乐的基础,让我成为乐团的一员,在最黑暗的黑人地盘上安身立命。”为此他感谢他们。

  “然后你就被那个叫Kin的男人拐来台湾?”他的故事还真是离奇怪诞,怎么会有人为了别人的一句话而离开久居之地?

  眉一挑,季靳笑着抚摸她自称没什么肉的细腰。“说拐太严重了,老板若在此,肯定会向你提出抗议。”

  说实在的,他还挺怀念从前的日子,喧哗的人声,嘈杂的杯盘碰撞声,还有Kin随兴而起的萨克斯风表演,谱出一首“维也纳森林”。

  耳边甚至响起悦耳的风铃声,一句欢迎光临盈绕心房,笑声不断地包围寂寞的灵魂。

  在那里他并不寂寞,有音乐和欢笑陪着他,以及专为他准备的钢琴。

  “那酒馆为什么要结束营业呢?经营不善吗?”听起来他是个具有深度的老板。

  “是暂停营业,进行内部大整修。”在他心目中,维也纳森林永远不会结束。

  也许将来某一天在某一个地方,它的招牌会被高高挂上,重新一段收集故事的旅程。

  “你会……呃,回去吗?”风夕雾问得很小声,似乎怕听见他的回答。

  “那要看我怀里的女人肯不肯放人。”回去吗?他想不太有机会了吧!

  他承认喜欢酒馆给人的感觉,里头的人事物都让人留恋,一杯酒一个故事,道不尽世间人的寂寞,过客的戏份只是点缀。

  但是关上那扇门后,艳丽的阳光已堵住那条来时路,他知道不远处有人在等着他,再回首是一页新的故事。不再有他的串场。

  人只能往前走不能停滞原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要完成。

  “嗯哼!让我当坏人,心肠真坏。”她不会留他,也不会哭哭啼啼,他的路由他自己去选择。

  就像她当年一样作了抉择,不让别人安排她的生命,她要做自己的主人。

  “还好,没把你卖了。”弹奏着她的身体,季靳的心底有着深深的满足。

  “你敢!”坏蛋。

  她佯凶的模样像在撒娇,胸口阴霾尽散的钢琴师如她所愿地吻上她噘高的唇,优雅的长指挑弄挺尖的蜜桃,一声轻吟低调的弦动。

  熄灭的火在两具交叠的身躯上再度复燃,不疾不徐的似在游戏,相互摸索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不急着在瞬间烧成灰烬。

  入夏的第一个台风开始肆虐,一滴、两滴、三滴……无数的雨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滴滴答答合奏雨的歌声,扰人清梦。

  一阵强风吹开了未关紧的窗户,也吹翻了风夕雾米色的小皮包,一张写满法文的信纸滑落而出,顺着风飘到季靳脸上。

  他原本以为是废纸要揉掉,但是一只小手迅速地一抽,怕他瞧见内容的赶紧一摺两摺的摺成塔形,不容易开启拆封。

  “怕我看?”她小心翼翼的行为让他非常不满,眉毛挑高地俯视那双闪烁不定的清眸。

  “没什么啦!长辈写来的关怀信件。”他不懂法文吧!她衷心希望。

  “听说你父母都已过世了,还有什么长辈吗?”除了她同父异母的兄姐。

  “一定又是外公跟你饶舌是不是,你们感情真好。”她假装吃味的撞了撞他小腹。

  哼!小狐狸。“少顾左右而言他,你把我的底摸得一清二楚,好歹也回报一二,让我有身为你男人的实质感。”

  “哪有什么好说的,你父母婚姻的破裂是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而我母亲则是破坏别人婚姻而得到幸福的爱情杀手,我们的故事大同小异啦!”

  她真的慌得没什么两样,一开始她是私牛女,然后又变成婚生女,眼高于顶的父系家族容不下她就强迫母亲送她回台湾,而后又因为母亲的死将她带回法国。

  很简单的大户人家争权夺利的戏码,她在台湾和法国之间来来去去,一下子是没人要的人球蹋来踢去,一下子当成宝非要她贡献一己之力。

  有时候她自己也搞胡涂了,她到底是台湾人还是法国人,她唯一和人家不同的地方是眼瞳颜色,让她介于两个国家不进不退。

  “你是调香师?”他迂回的问道。

  一怔,她苦笑的起身着衣。“八成是小忧告诉你的,女孩子对流行的资讯比较在意。”

  她七岁就被发现有品香的天份,一瓶刚开封的香水只要在她鼻前轻轻晃过,她便能准确的说出成份和百分比,并如法炮制的研发出香味相近、但更迷人的新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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