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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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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视她为无物的祖父惊为天人,在母亲的葬礼上宣布她为下一任继承者,并尽全力的栽培她,让她在往后的十年中都在香气中度过。 谁会料想得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拥有私人的调香室,占地百坪遗有来自世界各地的香料。 植物是最基本的底味,矿物、动物油脂,甚至皮毛和分泌物都能调香,她活得根本不像一个孩子,专心致力于香水制造上。 “听过雪菲佛家族吗?” “全球最大的香水王国,每年推出的新产品都造成熟销。”这点资讯他还知道。 “我还有一个法国名字,黛莉莎·雪菲佛。”很久没用了,都快淡忘。 “格德·雪菲佛是……”香水王国的创始人。 “我的祖父。”她像在说别人的事似的云淡风轻。 他有些明白了,轻轻地搂她入怀。“那是个相当刻薄的男人。” “刻薄?”她笑了,认为他形容得真贴切。“应该说他是个不易取悦的希特勒。” “独裁者。”坊间的报导千篇一律是刚愎自用,傲慢无礼。 “呵……我就是这么顶撞他,让他一气之下把我赶出来。”在她父亲的追悼会上。 “你是故意的?”了解她的季靳毫不怀疑她也有离经叛道的一面,她并非外表来得柔顺。 外柔内刚吧!对她所坚持的事绝不退让,即使伤痕累累也要走下去。 “没错,不然他根本没打算放我走,决定奴役我到没有利用价值的一天。”这样的血亲关系实在可悲。 而她逃了。 “现在他反悔了,又要你回去?”他瞄过的那几行文字,足够他拼凑出这个猜测。 风夕雾的眼神一黯,笑得好不酸涩。“香水的市场竞争激烈,而他的调香师也差不多到达极限了,他没有我不成。”她是天才型调香师,创意永不枯竭。 “那么我心爱的小女人,你会回去吗?”他用她的话问她。 “才不,我对他够好了,每隔两年送一瓶新产品让他维持不坠的声望,他该感谢我的不忘本,没把他当花肥给……啊!我的花————-” 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下,谈到花肥,风夕雾蓦然想起山上已趋成熟的海芋,脆弱的佛焰苞最怕雨水侵袭。 天暗了,星月无光,拢聚的乌云一片又一片,夏雷从天而降,灾难骤起。 “呜……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呜……有没有人……我在里面啦!帮帮我……帮我的忙,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烂手机,破手机,标榜哪里都能通的臭手机,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为什么一通也打不出去,永远处在接收不到讯号的状况。 怎么会突然不通呢?半个小时前她还用手机向家里报平安,谁晓得大雷雨一下什么都断讯了。 原本她不会碰上这种倒楣事,都怪她太贪心想囤积食物高价转售,一听到广播即将有大雨特报,她想都没想地又开着卸完货的车下山。 当时天气还很晴朗,只有一点点起风,半片云也没有的十分清爽,她一度怀疑是气象局误报大摆乌龙,想打道回府。 谁知她买完防灾用品一踏出大卖场时,豆大的雨点朝她头顶落下,满天的乌云几乎让人傻眼。 “早知道就不冒雨上山,贪这点小利干什么,人死了还能带到地下去吗?” 后悔莫及的顾其忧田在泥泞中已多时,她原本打算向过往车辆求救,因此坐在车里避雨,她可不想让自己淋得一身湿。 可是干算万算不如老天的指一弹,一阵湍急的水流声由后方接近,她好奇的回头一望,泥水夹带着大量的砂石将车子推离百公尺远。 除了一个轮胎还露在外头,整辆车都埋在土石堆里,车顶还因为重量过重而下凹,动弹不得的被土石流淹没。 所以她又哭又喊希望有人听见她的呼救,害怕加恐惧让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惊惧的哭声由强转弱,剩下无力的呜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由满怀希望变得绝望,车里的小灯照出她惨澹的模样,她什么车声也没听见的只感觉地在动,雷声隆隆似在耳边。 也许她就这么死去什么也不留,连爸妈的景后一面都见不到,她好不甘心。 空气好稀薄,头好晕,想睡觉…… “咦!这辆车挺眼熟的,好像是镇长的车。” 没错、没错,她向镇长借的,可是她的眼皮好重,快睁不开了。 “里面不知有没有人,我们动手挖挖看。”风吹走了女人的声音,显得很悠远。 “何必冒险救人,雨势这么大连我们都不安全,还是通知救难队吧!”男人的声音十分冷酷,打算放弃。 “人命可以等吗?如果连我们都见死不救的话,车里的人不是很可怜。”她不能看见危难而视若无睹,她做不到任生命在眼前消逝而不闻问。 男人不知嘀咕了什么,风雨倾盆而下扫去所有的声音,只有疾雷频起与之抗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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