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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好哦好哦，姐姐唱吧！”小女孩可爱地欢呼起来。 　　艾梦箐迟疑着，终于还是轻轻地唱起那首《卖花谣》—— 　　小小姑娘， 　　清早起床， 　　提着花篮上市场， 　　穿过大街 　　穿过小巷， 　　卖花卖花轻轻唱…… 　　略带沙哑和湿润的歌声飘散在夜色里，星星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哇，姐姐唱得好好啊！”小女孩开心地鼓掌，瑶华也跟着叫好。忽然“扑通”一声，艾梦箐一惊，原来是瑶华走路不看路，一脚踏进了路边的水坑里。偏偏那个水坑看上去很浅，却是建筑工地挖出来的一潭水。瑶华一脚踩进去，泥水立刻糊到了大腿，艾梦箐赶紧抱住她的身子，费了半天力气才把她像拔萝卜一样拔出来。 　　瑶华呻吟着，哭丧着脸，大声诅咒着自己的近视眼。 　　艾梦箐低下头，努力掩饰涌到嘴边的笑意。 　　好不容易帮瑶华弄干净了，艾梦箐不放心近视的她牵着小女孩，只好自己亲自上阵。 　　“是不是走不动了？要不要歇一歇？”艾梦箐努力将声音放得冷淡些，却还是掩饰不住关切。 　　“不，我走得动。”小女孩神气地挺起胸，“姐姐，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比赛！” 　　话音未落，小女孩就冲了出去，艾梦箐愣了一下，也追了上去，不料小女孩很灵活，在建筑物之间东一钻西一拐，艾梦箐又不能像她那样钻过路障和栏杆，只好绕过去，三钻两躲，她发现小女孩不见了，着急地喊起来。 　　“姐姐我在这里啊！”小女孩忽然从她身后钻出来，拉拉她的衣服。 　　“为什么这么淘气啊，真担心你丢了呢！”艾梦箐情不自禁地说。 　　小女孩愣了一下，忽然双手抱住了艾梦箐，用软软的童声说：“姐姐，原来你真的喜欢我哦！像我妈妈一样怕我跑丢了！”然后她踮起脚，对着弯下身子的艾梦箐嘴里塞了几个爆米花，“给你吃！” 　　艾梦箐心里一热，不知怎么地一慌，爆米花没有咽下去，卡在了气管里，呛得她连声咳嗽，赶来的瑶华连忙帮她拍背，好不容易才止住。艾梦箐看着瑶华，瑶华也看着她，忽然间，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灿烂的笑容，第一次出现在艾梦箐的脸上！ 　　自从离开孤儿园，进了圣翰，艾梦箐还是第一次开心地笑！ 　　“小薇，小薇——”海滩边，一个瘦削憔悴的妇女发狂般跑过来，抱住小女孩又亲又吻，又哭又笑，“你跑到哪里去了啊，吓死妈妈了，你要是不见了，妈妈也不活了！” 　　瑶华欣慰地呼出一口气，终于找到啦！看着母女团聚的一幕，她不由得取下眼镜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妈妈——小薇好想好想妈妈……”小女孩抱着妈妈，一声声地喊，“妈妈——” 　　艾梦箐站在一边，发自内心的欣喜渐渐被深重的痛苦掩盖…… 　　那些她努力要忘记的片段，又浮浮沉沉涌上来…… 　　“老婆，这是你最爱吃的石斑鱼，我特地一大早去天星码头，从一个准备进城的渔民手里买的，特别新鲜，你尝尝！”一个瘦小的男子，系着围裙站在餐桌前，迎接着回到家的女人。他的脸色憔悴，眼睛里布满红红的血丝，下巴上的胡子多日未刮。 　　女人站在餐桌前，穿着一身紫色的连衣裙，还系了一条紫色的发带。她把白色的外套脱下来，轻轻地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眼睛里是晶莹的光芒。 　　“阿明……不要对我这样好，不值得，发生了的事情，就再也没办法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你尝尝啊，很香的！我煲了很久呢，还洒了葱花。”男人似乎没听到女人在说什么。桌子上，那碗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屋子的一角，一个大约两岁的小女孩偷偷咽了咽口水，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可是爸爸坚持说要等妈妈回来才能吃饭。 　　“阿明！难道你还不懂吗？不要对我好——”女人痛苦地用手按住疼痛欲裂的额头，“你这样……叫我怎么办，你这样只会给我压力。” 　　“只尝一口……一口好吗？”男人脸上堆起苦涩的笑，“就喝一口……” 　　“我爱上别人了，你懂不懂！”女人失控地叫起来。 　　男人怔了怔，突然用力举起那碗鱼，重重地往地上摔去！“啪”的一声响，瓷片和热汤四散，女人急忙躲开，还是被弄脏了裙子。 　　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吓得大声哭起来。 　　“不许哭！”男人转过头一吼，小女孩吓得只好憋着气，却忍不住脸上滚滚而下的眼泪。 　　“我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男人挥舞着双手，“这个家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吗？你就这样每天公开去见你的情人吗？” 　　“我——”女人绝望地，“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能控制自己……” 　　“滚——”男人抓起汤勺对着女人摔去，但在愤怒中并没有瞄准，那个勺子重重地飞到了一边的女儿头上，顿时疼得她眼冒金星，本来已经抑制住的抽噎终于变成恐惧的大哭！ 　　“哇——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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