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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创作(2)


  这个剧本真实地反映了人民战士成长的过程,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九股山的英雄》(战斗剧社新四旅宣传队集体创作,林扬、严寄洲、刘莲池编),取材于一九四七年三月的延安保卫战,歌颂战士英勇沉着的战斗精神,也是根据真人真事写成的。鲁易、张捷的《团结立功》,虽然也以落后人物的转变为主线,却着重于生气勃勃的连队日常生活和亲如一家的军民关系的渲染。这几个剧本,写出了部队生活的特色,对话也生动有力,从不同的方面,真切地表现出人民军队的阶级本质和英雄气概。

  姚仲明、陈波儿等集体创作的《同志,你走错了路!》,虽然同样是以人民军队为题材,却不同于大量的反映连队生活的作品,它给观众展开的是发生在八路军某支队司令部内部的一场激烈斗争。有人曾以其内容的严肃性和深刻的教育意义,称之为“政治剧本”(注:周扬:《关于政策与艺术——〈同志,你走错了路!〉序言》,收入《表现新的群众的时代》)。从上级机关派来的联络部长吴志克,在统一战线问题上推行右倾机会主义政策,不顾政治部主任潘辉等人的抵制反对,对国民党顽固派一味迁就退让,给部队和当地居民造成重大损失。胡连长是剧中最为动人的形象。他最看不惯吴志克那套“乱七八糟的统一战线”主张,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反感。

  但当由于吴志克的丧失警惕,他们一起被顽固派所俘,在生死关头,见到吴志克有所觉悟和悔恨,他丝毫没有怨恨同志,而是劝慰后者应该仇恨敌人,表现出共产党人的崇高胸怀。作者姚仲明曾说:“所以写出了这样一个个性,完全由于我过去的工作中,有一个给我印象最深的警卫连长作了底板”(注:姚仲明:《〈同志,你走错了路!〉的创作介绍》,《解放日报》1944年12月16日)。支队司令李东平缺少理论修养,囿于狭隘的经验,在大是大非面前莫衷一是,成了吴志克的“俘虏”,虽然着墨不多,却是亲切可信。

  吴志克主观武断、夸夸其谈,以“钦差大臣”自居,还动辄拿自己也没有真正理解的革命导师的片言只语吓唬别人,固然令人厌恶;但当敌人撕下伪装,以死相威胁时,他坚持革命气节,在事实面前开始有所认识,又使人们禁不住要齐喊一声:同志,你走错了路!这个剧本,是在较大规模上正面地反映党内两条路线斗争的第一个作品。尽管思想深度不够,艺术上也有粗糙之处,剧本在处理这类尖锐重大的主题、处理众多性格复杂的人物形象以及彼此之间更为复杂的关系等方面,分寸掌握得当,积累了一些成功的经验。

  由胡可根据胡朋等人的集体创作改作的《战斗里成长》,则是通过赵铁住一家三代人悲欢离合的富有戏剧性的遭遇,反映人民战争的胜利和农民翻身之间的内在联系。人民军队主要是由穿上军装的家民组成,受尽封建剥削的农民以各自不同的方式,逐步懂得只有以革命的武装摧毁旧世界,才能争得自身的解放。这类内容的作品,数量是不少的。

  写于全国解放前夕的这个剧作,着重表现了赵铁柱父子从只知为个人复仇的农民,在部队中锻炼成以解放全中国为己任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过程。离别了十多年的一家人刚刚重逢,父子两人为了迎接新的战斗,又立刻与亲人分手,构成了全剧的高潮。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作品也没有任何感伤的气息,而是洋溢着昂扬的斗志,鲜明地突出了“敌人不彻底消灭,我就要继续战斗到底”的主题。这就赋予剧本以不同于过去那些作品的新的时代精神和新的思想内涵,在当时具有十分尖锐的现实意义,剧作是以广大农民在旧中国共同经历过的漫长道路作为宽广的历史背景来表现这一主旨的,因而具有较为深厚的社会内容。

  在艺术表现方面,当赵铁柱以军人形象出现在舞台上时,已经是个相当成熟的营长了。当年他怀着誓报父仇的决心参军时的情景,让观众从他儿子石头初到部队时报仇心切,勇敢然而幼稚的举止中去联想;他的形象,又向人们预示了正在迅速成长的石头的未来。这种避免重复、虚实结合的构思,是作者的匠心。被地主逼得家破人亡的惨剧,夫妻父子在火线上团聚悲喜交加的场景,都很感人。农村和部队的生活,是解放区作家最擅长描写的。《战斗里成长》是这个时期里话剧方面写得较好的一个。

  随着人民革命的胜利进军,在全国范围内出现了“党的工作重心由乡村移到了城市”的战略性转移(注: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报告》,《毛泽东选集》横排本第4卷第1365页),也相应地给话剧创作带来了新的题材和新的主题。《炮弹是怎样造成的》(陈其通编)表现一个遭到反动派严重破坏的兵工厂迅速恢复生产、支援前线的故事。从部队转业到工厂担任领导的干部,在新的工作中遇到困难,还犯了错误。但他们勇敢地排除困难,改正错误,不久就创造出优异的生产成绩。这些人物形象,鲜明地体现出革命干部朴实忠诚、善于自我批评、勇于克服困难的优良传统。但舞台上一再出现冗长的会议场面,不免影响戏剧效果。

  《红旗歌》(刘沧浪、陈怀皑、陈淼等集体创作,鲁煤执笔)的公演,立即在文艺界和人民群众中引起强烈的反响,尤其受到工人观众的热忱欢迎。在南京的演出,“突破了从来该地话剧卖座的纪录”(注:周扬:《论〈红旗歌〉》),“仅上海一地在《红旗歌》上演时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就有五百篇之多”(注:鲁煤:《〈红旗歌〉前言》),盛况都是空前的。

  故事发生在解放不久的某城市的工厂,正当刚刚发起劳动竞赛的日子里。在旧社会饱经折磨的女工马芬姐对于竞赛抱着怀疑甚至反对的态度。积极分子大梅等人一心想搞好生产,却不知团结别人,反而歧视排斥落后工人。有的管理人员仍然沿用解放前那种办法和态度,对待工人。由此激化了尖锐的冲突。剧本敏锐地触及到工人阶级从旧社会的奴隶成为新社会的主人以后,应该如何对待工人、劳动和同伴这个发人深思的命题。这是《红旗歌》深刻含义之所在。

  作品初步地写出了正在兴起的劳动热潮,并且注意人物性格的刻划,几个女工的形象给人留下较深的印象。缺点没有很好表现出党的领导,又未能充分挖掘形成马芬姐、大梅等人性格的社会根源,她们之间的风波带有过多的个人之间逞性斗嘴的成份,作品的思想意义受到削弱。近代无产阶级的题材,是“五四”以来新文学创作中的薄弱环节;对于来自解放区农村或者部队的作者,更是陌生。

  剧本上演后,文艺界对于马芬姐的性格是否真实等问题,意见分歧很大。可见,对于很多文艺工作者说来,描写工人生活、塑造工人形象,都是个新的课题。《红旗歌》作为“第一个描写工人生产的剧本”(注:周扬:《论〈红旗歌〉》),在话剧创作方面,作出了一个较好的开始。当时,以工业生产为题材的话剧,还有《劳动的光辉》(陈波儿编)、《胜利列车》(逯斐、乔羽编)等。它们都没有《红旗歌》那样广泛的影响。

  一直都是新文学作品中最为普遍的知识分子题材,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以后的解放区作品中,变得很少见到了。有时,即使写到了知识分子,他们又大多是以党政军干部的身份出现在作品中。解放战争末期,倒是接连上演两出以知识分子为主角的话剧,即《民主青年进行曲》(贾克、赵寻、轲犁等集体创作)和《思想问题》(蓝光、桑夫等集体创作,蓝光、刘沧浪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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