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革命|恽代英

国民革命

　　（一九二六年九月）

　　编辑大意

　　本书意在使本校学生明瞭革命的意义，打破一般流俗对于革命之误解；并能根据革命的正确意义了解中国革命运动之何以必然发生，与其何以必然成功，藉以确定革命之观点，了解本党主义与革命策略，确实为中国民族惟一之生路。

　　本书内容分三部分：（一）为“革命的意义”。说明革命与进化之关系，与革命不易成功之原因，而指示吾人所应注意之点。（二）为“中国的革命运动”，说明中国压迫势力，压迫民众之罪恶，各种被压迫民众受压迫之痛苦，并说明八十年来由此种压迫所引起的革命运动，而归结于以本党三民主义指导革命运动的重要。（三）为“我们的力量”，说明压迫势力与被压迫各阶级实际的力量，以证明本党农工政策与联合世界革命势力政策之正确合于革命的需要。

　　一、革命的意义

　　研究问题

　　（一）革命二字之正确解释如何？

　　（二）革命与进化有何异同之点？

　　（三）革命运动对于人类文化是有利还是有害？

　　（四）民众不须宣传煽动便可以革命否？革命的宣传煽动有何神秘方法能使大多数民众接受？

　　（五）革命是犯法的事否？

　　（六）为什么一个伟人或一种主义，有时能够号召大多数民众，造成一种伟大的运动？

　　（七）为什么革命党虽无强大武力，而任何武力都不易抵御他们？

　　（八）为什么有许多被压迫的人不肯赞成革命？

　　（九）为什么革命的人一定要研究革命的主义与策略？

　　（十）为什么要组织革命党？为什么革命党员若是不服从党的命令纪律，或谋分裂党中革命分子，都是反革命的行为？

　　革命二字，在中文初见于易经“汤武革命应天顺人”。所谓革命乃改革前朝所受天命归于后朝，此乃改换朝代时之饰辞，封建社会迷信天命之语，非吾人所谓革命之意义。

　　吾人所谓革命乃译西文Revolutionary意谓社会进化Evolution到某种程度，少数人得着进化的利益，多数人则受压迫，因而要求改变进化的途程从另一出发点再进化上去。所以革命是大多数被压迫民众打倒压迫者的奋斗。

　　革命是要毁灭旧的制度文化，但这并不是说革命单是破坏，他是要从另一出发点产生出新的制度文化来。革命是大多数被压迫民众因为不甘愿受人家压迫，自然会发生的要求，不专是因为有人煽动唆使才会发生的。有些人以为革命是受了人家欺骗或收买；然而事实上，每是越不易受人欺骗收买的人，越容易赞成革命。凡是易于受人欺骗收买的人常是反对革命的。

　　革命是被压迫民众不能用寻常手段解放自己时，所取的一种非常手段，所以这种行为是不能以法律习惯评判他的。凡是革命的行动都是一种叛乱犯法的行动。

　　革命是被压迫民众要解决他们所受的实际的压迫。一种主义，只是解决这种实际压迫的理论。民众决不会为一个空洞的理论或主义奋斗的，所以若不根据民众实际生活研究宣传主义，决不能号召革命运动。

　　革命是大多数民众为自身解除压迫所热诚赞助的，即反动势力下的兵士，亦会为自身解除压迫而热诚赞助。故革命比任何依恃武力者为易于成功，且非任何依恃武力者所能抵御。

　　革命不易成功之原因：

　　一、由压迫阶级用种种方法欺骗恐吓民众，以妨害民众之革命化。如用教育、舆论、灌注安分、守己、听天、由命的谬解，用法律监狱，惩办一切有反抗性的人。

　　二、由革命的民众不能了解解放自己的正当鹄的，他们只因被压迫太甚，便发生盲目的暴动。例如义和团不知要求废除不平等条约，只知杀洋人烧洋房，故不能成功。

　　三、由革命的民众不能了解世界中国客观情形，运用正当的革命策略。如孙中山先生决定之政策，已使广东与全国革命运动有很显明的进步；但有许多人仍不肯相信这些政策，还要去走那些明明走不通的路子，即因不了解世界中国情形，故不能了解这政策的意义。

　　四、由革命的势力不能统一集中。人自为战，或无严整纪律的革命党，或故意分裂可以合作之革命势力，均使革命不易成功。

　　所以我们应当注意：

　　引导民众，使觉悟为自身利益不受欺骗恐吓，赞成而且参加革命。

　　使革命的民众接受能正确指导革命运动的理论（主义）。

　　使革命的民众遵循能正确指导革命运动的策略。

　　使革命的民众集中统一于能正确指导革命运动的党。

　　二、中国的革命运动

　　研究问题

　　（一）帝国主义怎样在我们出口入口货物上压迫中国工业农业？这对于中国人民生计有何影响？

　　（二）假如英、美改订关税，对于我们有何关系否？

　　（三）中国是否地大物博，不与外人通商亦可自给无贫乏之患？

　　（四）中国商人或资本家亦受帝国主义压迫否？

　　（五）汉冶萍公司前途有何危险？有补救方法否？

　　（六）中国资本事业不发达，是否因此中国便没有很多的无产阶级工人受资本家的压制？中国工人仅受中国资本家压制否？

　　（七）中国财政困难，与帝国主义者有何关系？

　　（八）何谓公使团？何以说他是中国的太上政府？

　　（九）中国内乱与帝国主义有何关系？

　　（十）帝国主义者如何侵犯中国的领土权与法权？

　　（十一）帝国主义者传教设报馆，通信社之用意何在？

　　（十二）何故物价腾贵，使人民日益困穷？

　　（十三）何故中国兵虽多而不能敌[抵]御外人，且不能扫除匪祸？何以每每兵多之地匪亦多？

　　（十四）军阀养兵与发生内战，对于商业与文化有何影响？

　　（十五）何故军阀憎恶反帝国主义运动？

　　（十六）军阀之下何故一定有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之活动？

　　（十七）军阀何故有时提倡宗教或教育？

　　（十八）何谓买办阶级？一切商人概是买办阶级否？

　　（十九）买办阶级如何与北京军阀相勾结以祸国殃民？

　　（二十）商会是代表全体商人的职业团体否？

　　（二十一）买办阶级对革命运动之态度如何？

　　（二十二）买办阶级与土豪劣绅，有些什么方法可以聚财致富？

　　（二十三）民团对于人民之利害如何？

　　（二十四）乡村中每有尊孔守旧安分乐天之学说系何种人提倡？何故提倡？

　　（二十五）中国何以一方有农民缺乏土地之患？而一方又有甚多之荒地？

　　（二十六）为什么近来农村收获量逐年减少？

　　（二十七）外国资本家何故乐于在中国开工厂，雇用中国工人？

　　（二十八）中国今日为什么奢侈业发达，而一般商业衰败？

　　（二十九）为什么学生会要求革命？

　　（三十）俸给生活者亦需要革命否？

　　（三十一）中国革命运动是从同盟会时代起的吗？屡次革命运动均由何故发生？何故都失败了？

　　（三十二）何以说民族主义不是国家主义？民权主义不是普通立宪说？民生主义不是普通发达实业说？

　　压迫中国民众的势力

　　（一）帝国主义的压迫

　　A．外国加华货入口税，影响华货销路，因而影响中国人民生计。如民国十三年，因美增税，烟台发网工人失业者数万；因日复征进口税，大连油房八十三家歇业者四十家。

　　B．外国物产竞争，抵制华货，影响中国人民生计。如华茶受锡兰、日本茶之竞争，出口由三万万磅（光绪十二年）减到一万万五千磅（民国六年）；华丝受日、意之竞争，贸易额由占全世界之半减至百分之二七·七（民国五年）。以上犹系国际贸易竞争倾轧之常事，不过中国积弱，更可肆意倾轧耳。

　　C．外国货物利用关税协定制，得以低税自由输入，抵制破坏中国固有产业。民国十三年入口超过出口二万四千万两（米谷麦粉一万余万两，棉布一万四千余万两，糖七千余万两，煤油五千余万两，皆夺我工农生产土货之固有销路）。

　　D．外国银行利用租界条约之保障，吸收中国军阀、官僚存款，把持中国海关税款，故可以有雄厚之流通资本，操纵中国市面金融。汇丰银行以一千五百万元之资金，有一万四千余万元之放款。民国十三年因汉口汇丰银行故意不肯通融放出现银，以救中秋节银根紧急，商店挤倒七八家。

　　E．利用中国人之愚昧，贫乏，急需款项，缔定条约或合同，预付若干款项，以低于成本之价收买产品，前年山东、直隶种棉之农民，曾与日本资本家因此引起许多纠纷，又汉冶萍公司因按条约须以十余年前之价额付铁砂于日本，此项价额不能抵工资成本，故赔累不堪，永无翻身之日子。

　　F．攘取中国航行权，（轮船在中国境内，外轮载货较华轮多三倍余；民国十三年英轮载货较多二千六百万吨，日轮较多五百万吨。）筑路权，（铁路在外人管理下的六千余里，其余国有铁路无一不与外资有关。）开矿权，（煤矿用新法开采的，外资或中外合资之矿较中国自办之矿产额多一倍以上。）开工厂权。（在华之英日纱厂机锭，较多于华厂二十余万锭）肆意夺占渔取中国经济利益，役使中国劳动者如牛马奴隶。

　　G．用武力勒索赔款，又勾结军阀私借外债，使中国对于国外负十八万万元之债务。每年须以全国收入一半以上（二万余万两）为偿债之用。

　　H．藉口保障债务，把持海关税款，即偿债以后之关余，亦归总税务司英人自由支配，中国自己无支配之权。

　　I．限制中国铁路运费，剥夺中国加增关税，及一切洋货厘税之自由权。

　　J．各帝国主义之代表，组成公使团，联合压迫中国，俨然为中国太上政府。

　　K．勾结中国军阀买办阶级，供给其枪枝款项，使其压迫鱼肉人民，并造成永远无止息之内乱。

　　L．占据中国海军港。在中国划分势力范围。

　　M．设立租界，租借地，使成为外人行政区域。俨然在中国境内另立国家。

　　N．军舰横行内河，在京、津一带驻军队。

　　O．外人不服从中国法律裁判，反干涉关于华人之裁判事件。

　　P．中国官吏军警，须特别保护外人。

　　Q．强迫保护传教，基督教俨然成中国一种特殊势力。

　　R．设报纸通信社，颠倒是非黑白。

　　S．愚弄收买教会学生与留学生，使忽略帝国主义之侵略，反为之歌颂功德。

　　（二）军阀的压迫

　　A．自由派款加税，不顾人民负担力量。

　　B．铸造低质货币，滥发纸币，使物价腾贵，生活程度提高。

　　C．疏忽并妨碍一切经济政策，使人民颠倒于贫乏灾祸之中。

　　D．召募许多饥军，饷需不足，则放任使劫掠人民。

　　E．造成内战，断绝交通，扰乱社会生活。

　　F．因谋私饱，或扩张军队，侵蚀教育实业经费乃至其他经费。

　　G．把持财政，使中国财政无统一整理之希望。

　　H．倚赖帝国主义之借款，售械，及其他之好意以生存，故与之保障利权，破坏反帝国主义运动。

　　I．循私或受贿，派遣贪官污吏，到处剥削人民。

　　J．勾结地方土豪劣绅，摧残一切拥护工农利益的运动。

　　K．任意生杀予夺，人民冤屈无可控诉。

　　L．收买教育舆论，为之隐讳罪恶，鼓吹功德。

　　M．提倡佛教，同善社，洗心社等事业，有时且施行小惠，以欺骗愚弄一般民众。

　　（三）买办阶级（指一般直接与外国资本有关系的大商人，银行家，工厂主。）

　　A．他们的地位等于是帝国主义的经手人，所以他们反对一切反帝国主义运动。

　　B．他们与总税务司（英人）相勾结，藉整理内债之名，朋分海关税款。

　　C．他们利用北京军阀急需财款，以非法之回扣利息借内债于北京政府，剥削国帑，加增人民负担。

　　D．他们与军阀勾结，进得为财政总长，退为银行经理，惟自己利益之所在，操纵公债，扰乱民生。

　　E．垄断商会，冒称商界全体，进而与军阀勾结，助其压迫人民（包括小商人在内）。

　　F．怯懦自私而且自高身价。在每个爱国运动中，总不与多数人民合作；或中途因一己利害，卖掉多数人民，以见好于军阀帝国主义。

　　G．为自己利益，反对农工组织，更反对一切改良农工生活之运动。

　　（四）土豪劣绅（指一般压迫人民的绅富与智识分子。）

　　A．不问贫农生活情形，只知苛责完租纳税。

　　B．高利贷款，以盘剥贫农。

　　C．侵吞他方公益款项，不作正当之用。

　　D．向人民筹款办理民团，结果只用以保护自己及少数亲友。E．滥用团局权力，鱼肉人民。

　　F．与军阀官僚狼狈为奸，教其作恶以于中取利。

　　G．提倡陈腐学说与迷信，以愚弄民众。

　　H．反对一切乡村改良运动。

　　中国被压迫民众

　　农民　约三万万人，种田不到三十亩的占百分之六十四。（不到十亩的占百分之三十六）因资本不足，灾难频仍，每亩收入减少。（民国三年平均每亩产米三石六斗，民国九年只产一石六斗。）租税加重，（中国田赋制本惟贫农负担最重，近又藉口漕粮改征银元，及加设各种附加税，加增贫农负担不少，厘金杂税亦间接加于贫农。）生活程度提高，贫农不但无使子弟受教育之希望，且多困于穷窘，或重利盘剥，弃田不耕，（民国六年全国荒地九万余万亩。）流为兵匪或都市工人。

　　工人　约一千余万，新式产业工人约二百万左右。工资少，工作时期长，待遇恶劣。且产业每受外资与军阀战争压迫，有停工减工之危险。直接在外人管理之下者，外人利用国际政治势力，保障其剥削工人之特权。又以寻觅工作者众多，资本家得藉以要挟钳制工人，任意压迫，工人不敢反抗。

　　小商人　土货贸易完全衰败，除少数奢侈业外，其余商业均因人民购买力薄弱，无发展之希望。且因兵匪之扰乱，大商人之操纵，与生活程度之提高，每惴惴然不能自保其现在之经济地位。

　　学生　因家庭经济地位堕落或动摇，与教育经济困窘，各地加征学费，每至不能完成学业；即完成学业以后，亦因百业衰败，谋业者充斥，党派排挤之风盛行，不易得相当之职业。

　　官吏、教员、兵士及其他俸给生活者　除少数幸运能勾结帝国主义、军阀、买办阶级、土豪劣绅的人以外，因百业衰败，排挤之风盛行，每不易保此等位置，即幸而能保全位置，亦苦于薪金常受折扣拖欠，又有许多必要的应酬场面等用费，所入每不敷此日益增高的生活程度之所需。

　　中国被压迫民众之革命行为

　　太平天国是帝国主义压迫所引起的南方农民暴动，惟因只知重感情，无建国之主义，且受帝国主义帮助满清之影响，故致失败。

　　义和团是反帝国主义的北方农民暴动，惟因迷信神权，只知以排外为号召，致为满清反动王公所利用而失败。

　　辛亥革命是打倒反帝国主义障碍的，惟只说排满立宪，未能号召废除不平等条约，向帝国主义进攻，反与旧势力妥协，使袁世凯得以勾结帝国主义造成军阀战争之局。

　　护国、护法等役，亦是打倒反帝国主义障碍的，惟以只说国体与法统，不注意人民所受实际生活上的压迫故无民众拥护，终于无成功。

　　现在所需要的革命的主义

　　（一）打倒帝国主义，解放全中国被压迫民族，建立独立自由的中华民国——这便是民族主义。

　　（二）打倒军阀与他的走狗官僚政客建设人民的政府，使全体民众（除了反革命派以外）都有政权。——这便是民权主义。

　　（三）打倒买办阶级与土豪劣绅，拥护农民工人利益，使中国永不发生压迫工农的大地主、资本家——这便是民生主义。

　　三民主义是互相关连的。所以民族主义不是国家主义，民权主义不是普通的立宪说，民生主义不是普通的发达实业说。

　　三、我们的力量

　　研究问题

　　（一）帝国主义、军阀、买办阶级、土豪劣绅有绝对的权力可以压迫我们，为什么我们仍可在这中间进行我们的革命运动？

　　（二）军阀、官僚、买办阶级、土豪劣绅有时亦可以赞成反帝国主义运动，何故？他们可以领导此等运动否？

　　（三）工业家与国货商人、小商人对于爱国运动之态度，与买办阶级有何异同？

　　（四）俸给生活者与小商人虽是很受压迫，然多数站在反革命方面，何故？

　　（五）学生对于革命运动之关系如何？

　　（六）兵匪、游民是由农工变化的，他们对与革命的作用，是否与农工一样？

　　（七）产业工人与手工人对于革命之作用相同否？

　　（八）在国民革命运动中，我们对各阶级应取如何之态度？

　　（九）中国革命是否有联合国外革命势力之必要？国外革命势力能如何帮助我们？

　　（十）革命是否可以有必然成功之把握？何故？

　　仇敌的势力

　　军事方面　帝国主义军阀有海陆军、航空军；买办阶级有商团；土豪劣绅有民团。

　　政治方面　帝国主义压迫弱小民族，有协商、联盟，与不平等条约；军阀有压迫人民的法令；警察；牢狱；土豪劣绅有团局、县议会，自治机关。

　　经济方面　帝国主义与买办阶级有资产，商货，与债权；军阀有任意征税造币权；土豪劣绅有自由派捐支配公款权。

　　文化方面　他们都有提倡有利于他们的思想言论，而禁制有害于他们的思想言论之权力。他们相互间常有利害冲突，故有时相互“教唆”、“放任”被压迫者的革命行动。但若被压迫者损害及他们一致利害，或因他们相互间利害得着暂时调协时，他们又每互相勾结，共同压迫一般民众。

　　国内各阶级的革命性

　　（一）军阀官僚与绅商阶级　通常是反革命的。然有时因压迫者对彼骄慢横暴，亦可相当的赞成革命。但彼等怯懦不敢上前，且易因自己利害关系，与压迫者妥协，卖掉民众。

　　（二）工业资本家与国货商人　为自己利益赞成收回海关主权，取缔外国工厂。但反对工农运动，且因其资本与帝国主义者、军阀、买办阶级每有密切关系，故颇有妥协反动性。

　　（三）俸给生活者　生计多直接间接倚赖帝国主义、军阀、买办阶级土豪劣绅，故对革命每摇动怯弱，或径走入反革命之一途。惟其中多数为生计穷窘不安的人，善加宣传，易于倾向革命。

　　（四）小商人　为解除自己压迫，应赞助革命。惟因思想多落后，而散漫无组织，常受买办阶级反动宣传，随之反对工农运动及一切革命运动。

　　（五）学生　多系小资产阶级破落分子，且系青年，活泼勇敢不能忍受压迫，故易趋向革命。但浪漫而摇动，且父兄系地主，自己又有智识阶级自大性，一部分人每易受政客之引诱，土豪劣绅之反动宣传，不赞成工农运动。

　　（六）农民、苦力与手工人　人数极多（占全人口十分之八），生活极苦，故稍加宣传易加入革命战线。惟多散漫，不易成为集中统一的革命势力。

　　（七）产业工人　人数虽少（占全人口二百分之一）因生活苦而所受压迫直接易见，故易加入革命战线；同时因群众集中，易于宣传、煽动、约束、节制，且所居生产地位重要，故成为统一而重要的革命力量。

　　（八）兵匪、游民　每系农工被压迫而堕落的分子，故善为宣传，亦可使倾向革命。惟其生活游荡，无要求改善生活之迫切要求，故不能恃为革命之主力。且不加宣传，彼等亦许为反革命派利用。

　　我们的势力，根基在工农身上，产业工人尤为重要。但商人、学生、俸给生活者之一部分与兵匪游民，亦当使觉悟其自己的经济地位，加以革命的下层组织，使成为革命的队伍。此外各种势力亦当设法尽量利用，以扩大我们的力量。

　　仇敌的势力甚大，产业工人决不能独力奋斗，工农联合亦还不够。故我们虽要随时防止各阶级中妥协反动倾向，然决不可抛弃各阶级合作之政策，同时尚须联合世界革命势力。

　　世界革命势力

　　（一）殖民地革命运动　这是帝国主义向外侵略压迫殖民地民众之反动。帝国主义国家商货资本之销纳，原料之供给，全靠殖民地。殖民地一失，即足使帝国主义与其附带之势力根本动摇。

　　（二）苏俄　无产阶级执政压迫资产阶级之国家。与一般资产阶级执政国家根本不能相容。苏俄之存在与发展，使全世界反帝国主义运动扩大，而逐渐集中，为帝国主义与其附带势力之致命打击。

　　（三）各帝国主义国家之共产党　各国共产党乃系各国被压迫的无产阶级争夺资产阶级政权之革命党，他们反对本国的资产阶级，努力消灭本国的帝国主义。

　　我们应当联合世界革命势力，共同打倒帝国主义，同时并要打倒国内军阀、买办阶级、土豪劣绅，使一切被压迫的中国民众都得着解放。

　　我们的责任

　　唤起民众——三万万九千五百万被压迫的民众联合起来，反抗压迫阶级五百万人。

　　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十二万万五千万被压迫的人类联合起来，反抗压迫阶级二万万五千万人。

　　据中央军事政治校政治部出版的政治讲义第二种《国民革命》排印

　　署名：恽代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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