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鱼的智慧|恽代英

蠢鱼的智慧

　　（一九二四年三月八日）

　　我有一天，在巴黎咖啡馆，遇见了蠢鱼。他说，他为要改换空气与环境的原故，决定在欧洲有一个月的耽搁。

　　他说，若是每个美国的工人都能有时像他这样，一定可以少许多纷扰。旅行外国，可以开扩人的心胸，使人不计较一些小事。

　　他说，今天最坏的事，是宣传主义。那只是有组织的捣乱。人生是不会圆满的。捣乱的人，却把他自己与别人的生活，闹到更痛苦。

　　我们要人带着笑容，去吃他的苦药。

　　正是那天早晨，有个委员会请他代表美国人民，作一个讲演，表示赞成要求赦免政治犯的意思。

　　他不愿作演说，因为他反对公众示威的事情。但他告诉那个委员会，他可以在良心上赞助他们。

　　他赞成要求赦罪，但不赞成把这个问题太闹大了。

　　这位蠢鱼发现了全世界的人性，差不多是一样的。他察出美国所有的大问题，在巴黎还是一样。

　　这些大的世界问题，太复杂了，群众是不能懂的。他说，他有时都不信政治家能够懂得。

　　若是一个政治家都不懂，一个小小的工人有什么权柄，对于他自己的意见自以为是呢？

　　人没有权柄信自己的意见，他们应当谦逊静默。

　　我告诉他，希望他在政治上能对美国人给些指导。

　　他轻轻咳嗽一声，慢慢的说：

　　“你可以告诉美国人，我们现在是住在一个变迁的时代。

　　“大危险是我们的进步太快了。

　　“罗马不是一天成功的。工人若在没有学习金钱的价值的时候，得着太多的金钱，那是一件很坏的事。

　　“我赞成要进步。但必须是合理的，有秩序的进步。

　　“我的标语是进化，不是革命。今天最需要的是敬重法律。

　　“让工人决意去建设，不要去破坏。

　　“不要毁谤财富。人若蓄积了千万的家资，他应当去享受他，不要夺取了他的家资，每人都要去蓄积他自己千万的资产。

　　“尽力作工，尽力游戏。这是每个正直人生活的法则。

　　“在有些工业中，每天八小时亦许是好的；但不定在每个工业中都是一样好。

　　“若在必要时尽可作工十二点钟。早些安睡；好休养精神，第二天再去工作。

　　“星期日到礼拜堂去。

　　“工作以外的时间，不要去想工作。在乡村里骑脚踏车跑跑；夏天到海岸，或山上，或欧洲去旅行。

　　“更重要的是蓄积，蓄积，蓄积。”

　　他又喝一杯白兰地，引起我问他对于禁酒令的意见。

　　他说，“有节度的饮酒，是没有害的。可惜工人在喝够了的时候，他们每不能自己知道。许多事本身原来是好的，但在不明白的人手里去便危险了。若是饮酒只限于那些能聪明纵饮的人，有这个权柄，我赞成取消禁酒令。”

　　译者按，这个蠢鱼的言论，似乎是我们常听见过的。他的话都“像”有道理，然而他所说的，若不是工人决计做不到的好话，便是直接想哄骗工人，安分尽职的去伺候资本家罢了！读者诸君，思想亦放清楚些才好，不要又加入蠢鱼帮，拾他的余唾呢！

　　载《中国青年》第二十一期

　　署名：但一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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