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民主选举问题（节录）|谢觉哉

关于民主选举问题（节录）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三日）

　　边区参议会就要开会了，这是一件大事。我们革命多年的牺牲奋斗，就是为了政权，但政权拿到手里，如何建设它，却是摆在面前的问题。

　　一，革命为的是政权：

　　1、政权就是革命的目的，革命就是为了建立政权，如果只夺取了政权，而不加以改造建设，那只能算是改朝换代。革命有两方面，一是推翻旧的，一是建立新的，如果仅仅推翻了旧的，那只是革命事业的一半。所谓革命，不但推翻了旧的，而且还要建立新的。如果新的建立不好，旧的政权可能复辟，复辟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从外部破坏；一种是内部旧势力的腐蚀。如陇东，如果不是新政权，那旧势力为什么要找你的磨擦，所以新政权建立后，马上就要很好的去建设新政权，以抵抗旧势力袭击，中间是不能停顿的。我们有些同志就轻视政权，不愿做政府工作，不研究政权的建立。推翻旧的是很痛快的，但建立新政权却是一件复杂的艰难的麻烦的工作。延安有很多“家”，但政治家却很少，却不容易。今天我们边区的党对于推翻旧的大体上完成了，任务就是要建立新的。

　　2、政权是谁的？政权是人民的。所以一党专政就说不通，政党是阶级的一部分，去替本阶级人民去争夺政权，夺回来后就交给人民，使政权为民谋福利。我们为什么要强调民主，强调人民来管理政权，道理就是如此。其次，所谓党的领导，是把党的主张经过党员在群众中的活动变成群众的主张，去变成群众的实际，也就变成政权上的主张，去年毛主席在“五四”的讲演中指出：“领导的意思就要带路”。人家是否愿意跟着你来，是不能强迫的，而是靠着党的政策的正确和党员的模范，只要你的政策合乎群众的利益，群众就跟着来；你是这样讲，是否这样做，就要靠党员的实际行动的模范。党要领导群众，党的政策的正确与党员们模范二者不可缺一。如三三制提出后，党外人士就看你是否真的这样作，真正是大公无私的让别人做事。然后才放心相信。外面有人批评国民党“好话说尽，坏事做尽”，这是反映了他们的实际。第三、带路的人比走路的人要少得多，所以要搞三三制，如果不是这样，那你共产党去领导谁呢？还不是去领导共产党员吗？在对于政权的领导和政权的性质上就要认识这些问题。

　　3、怎样领导我们的政权，（一）我们说，党员如果占多数，那是包办，不是领导，因为没有被领导者，只是共产党领导的共产党！（二）还有一种倾向是放弃领导，以为实行民主，党就不必管了，让非党人士自己去搞，这也是要不得的。（三）还有一种毛病是把命令当领导，这是不对的，领导是带有命令性的，但不是命令。（四）另一种倾向是用领导党内的方式去领导非党人士，也是不对的。所以，我们要用民主的方式把各党各派的人民都团结在我们的周围，共同办事，这就是真正的领导，而这都是我们所缺乏的。因之以后只好在实际行动中去做，求得经验教训。

　　在领导上，我们力量占优势的地区与我们力量薄弱的地方亦有不同，在人家地区，我们的方法是同他“争”，我们的地方则是“让”，如前天报纸所载葭县对高正谦（邻方县长）的批评，这就有些过火，因为他虽然是国民党，但是在我们力量占优势的地区，应对他“让”，原谅他，以争取他更和我们接近。所以我们共产党要以虚心的态度同人家合作，虚心研究人家的意见，千万不能打，一打使他不敢说话，只来当陪相，应以参议员同人的态度去对待他，不要从党与非党的立场出发，要懂得地主、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等各阶层人士的心理、利益，顾及到他们的利益和心理，不要以党的条件去测量他们，而以群众的水平去看他们，允许人家批评我们。这不是歪曲党的政策，党的政策已是如此，正是团结各阶级人民。还有一种是对于非党人士不用虚伪的态度，去硬装谦逊的态度，这种态度想去拉拢人是会失败的，应以抗日的新民主主义政权的建设者的同志的态度去对待他们。当然这并不是说把我们党员的党性去歪曲，而是为了团结他们实现党的主张。譬如以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去团结地主是不可能的，今天我们党的政策，是团结各阶层，因此要有团结各阶级的政策；去依靠我们的宣传说服，使我们党的政策成为各阶级一致的政策，千万不能强迫人家执行我们的主张。列宁说：党如果说服了群众，而还未懂得党的政策，应检讨自己的政策，如果政策是正确的，应再进行解释说服，等待群众。

　　二，这次选举运动的展顾：

　　1、乡市选举是民主运动的基础，这次选举大大提高了人民参政兴味，大大批评了政府工作，改选了许多为群众不满的旧的人员，选进了许多新的积极分子。这点不能把他估计太小，但亦不能否认我们这次没有得到可能得到的成绩，特别是县和边区一级的候选人，我们没有去大大宣传，为他做竞选工作，有些地方选民问候选人的情形，我们同志亦不知道。我们的选举，不同于资产阶级的民主，不但为了选举人，而且还为了提高与改进我们的政权工作，是政府与人民上大课。在竞选运动中，使人民认识我们的政府人员，了解我们的政府工作，并监督我们的工作，使被选人在工作中亦有所警觉。但是我们这次大课上的不大好，原因在那里？由于我们党的同志对于民主政治的认识不充分，我们都是由封建社会中出来的，没有民主的习惯、传统、方法、认识，和熟练不够。

　　2、对于党的民主政策——三三制的认识不够，没有深刻的了解，对于选举条例和选举的方法执行不够，由于这些原因，有些把选举工作看做次要的地位，而不知道民主的工作并不是和其他的工作并列的，而是一切工作的基础和核心，选举运动就是民主政治的基础，不仅把他当作中心工作，还要把他当作一切工作的基础。有些地方工作作风老一套，把各种工作照例的奉行故事，不懂得民主政治如果提高，其他一切工作都会跟着做好。

　　3、选举人，不仅是凑足各阶级人民的数目，而是要确能保护，代表各阶级的利益，要有适合各阶级利益的民主政策。怎样才能做好？就要吸收各参议会中的意见，补充到党的施政主张中去。我们的参议会不是国民党的国民参政会，象蒋介石所说的“是国民党请客”摆样子，而是真正通过议会来管理国家。首先第一点，我们党员就要学会管理国家，然后领导人民来管理国家。第二，放弃过去独管的观点，大胆的同人家合作。

　　三，第二届边区参议会的工作

　　1、这次参议会是共产党与非共产党共同管理国事的开头，过去的政治是我们党在办，其他人士是没有参加的，也可说是包办。现在不同了，而是三三制，不仅在组织上有2／3的非党人士，而且在实际上要各阶级的人都来管理国事，不是包办，而是领导。

　　2、建立民主的形式与内容，过去有民主的实质，但民主的形式很不够，因为形式不够，使民主的内容也受到损失，使民主的内容没有受到保障，形式与内容发生矛盾，民主的内容在某些地方就受到损失。今天要做到形式与内容都一致，这次参议会就要达到此目的。

　　3、检查边区政府3年来的工作成绩、缺点，及确定今后施政纲领，把边区中央局的施政纲领变成全国人民的纲领，大家接受，大家执行；其次，不仅通过这个纲领，还要通过许多提案，把这个纲领具体化，这就要共产党与非党议员都要提出意见，然后变成整个边区人民的战斗任务。因此，怎样使他们接受我们的施政主张及征求他们的意见，是一很大工作。

　　四，党在参议会中究竟怎样作（党团工作）：

　　1、党的施政纲领的执行，要把它体现到每一件具体提案上去，变成实际。

　　2、边区政府的工作报告，各厅处的工作报告、提案，我们参议会的共产党员都要加以研究，提出批评意见，否则，我们自己就没有话说。

　　3、党员与非党员都是参议员——人民的代表，要共同工作，一视同仁，我们要帮他们提案、发言等（因为我们是习惯的，他们是生疏的），并署名他们的提案（当然是可以的），不要只署名自己的提案，和非党人士距离起来，我们的提案也要征求他们的署名（自愿的）。

　　4、倾听非党人士的意见，不要轻视他们的意见，认为他们是群众，无关轻重；对不好的意见，批评的方式要慎重，某些意见如和我们一致，尽量让他们提出，我们居于附从地位。

　　5、在生活上要和非党人士打成一片，不要党员与非党员分开，各自一套。

　　6、参议会中讲话要注意，特别是负一定责任的共产党员，千万不能自高自大，自以为是。尽可能不批评旁人，如无大问题，不必批评。如需要批评，方式要体贴，“宰相肚里能容船”，当政的党的我们就要这样，要容人。

　　7、发言有意义，有研究，不能轻率，同时也多给别人讲话机会。

　　8、这次要学习讲话，发言要尽量准备好且简单明了，我们同志讲话多是枝蔓冗长的，这很不容易，重庆参议会发言只五分钟。

　　9、党员要遵守纪律，不可违犯党的决定，各县选举中就有此种情形，这是不好的。如有不同意见，一定要经过党团的讨论决定，不准自由讲话。

　　10、（略）

　　（载《西北局高干会上的报告》文件集　署名：谢觉哉）

　　(1)这是谢觉哉1941年11月3日在中共西北局高干会议上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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