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埃的中国万岁！|瞿秋白

苏维埃的中国万岁！

　　苏维埃的中国万岁！(1)——共产国际第六次大会与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大会论中国革命（一九二八年九——十月）

　　共产国际第六次大会与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大会，关于一九二五至一九二七年的中国革命，有极慎重致细的讨论，分析中国革命过去的教训，研究他在世界史里所获得的意义，并且对于中国革命当前的任务与前途，亦有明确的指示。这对于中国无产阶级是有异常之大的价值，是中国革命发展的指南针；中国的工农群众将要在他的旗帜之下继续斗争，一直达到最后的胜利。这对于中国共产党也是极重要的关键；这些国际的及中国共产党的新的决议，继续一九二七年中国共产党的八七会议所开始的布尔塞维克化[1]的道路，而加以完成，中国共产党的群众以及几千万的工农群众，将要根据他们而锻炼出真正无产阶级的革命队伍，创造自己的革命之指导机关。革命的真正布尔塞维克的共产党，是中国革命胜利之最必须的条件之一。我这篇文章，不过将这些决议的意义极简单的概括的说一说。

　　一

　　世界资本主义的一般的危机，在欧战之后便已经开始，而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就是世界革命时代的新纪元。世界帝国资本主义的列强，只有用强暴的恐怖政策，极残酷的剥削工农，利用无耻的背叛革命的一切改良主义派以欺蒙群众……来勉强维持自己的统治。将来的世界是无产阶级的世界，只有无产阶级独裁的胜利，能够改造世界的经济，用有规划的方法实行社会主义的建设于全世界，只有如此才能将全人类从资本主义的压迫之下解放出来，才能消灭世界经济政治的总危机，才能消灭一切战争屠杀的根源。世界资本主义的危机，在殖民地方面便表示于最近几年殖民地被压迫民族中之革命与暴动。美国资本主义比较起来算是最巩固的了，但是，他的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使他日益进于侵略政策，因此，引起各地反抗美国帝国主义的运动（如墨西哥、尼加拉哇[2]等），南美洲各国也有反对美国的斗争，菲洲方面有过摩洛哥反对法国帝国主义的战争，阿拉伯方面也曾有叙利亚反对法国的暴动；埃及之内经常不断的有革命运动的发展；远东方面高丽[3]有革命运动的时常爆发，爪哇有过革命的暴动；印度亦是经常的在革命危机生长的过程之中。最主要的，便是中国的大革命。这些事实——一九二三年到一九二八年——都证明殖民地民众在反帝国主义的革命斗争中有何等重大的作用。

　　二

　　中国革命在这些民族解放运动之中，实在是最伟大的世界事变；中国大革命[4]的意义，的确有世界历史上的地位。中国革命所发动的群众，是非常之广大，反帝国主义的革命运动引起了成千万的中国工农群众，这在世界史上是第一次。而且中国的邻近，就是安南、爪哇及印度，中国革命的发展，将要引起全人类中几及一半的广大群众的觉醒，而共同起来反对英、法、日、美的帝国主义；这种伟大斗争在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总过程之中，实在有极伟大的作用。所以，中国革命的发动，正足以证明世界帝国主义的危机。最后，我们要说到中国革命的前途。中国革命的民权革命的性质，是说他要发动农民的群众，彻底肃清中国的封建势力，一般就是斩绝帝国主义剥削中国的经济根源；中国革命发展的过程已经表现这种伟大的力量，是足以致帝国主义死命的力量。而无产阶级在中国革命中之领导权，更是这种伟大斗争胜利的保证。这一伟大斗争的胜利，不但要肃清一切封建势力，而且必然要推翻资产阶级的剥削——尤其是帝国主义的资产阶级。中国革命必然要转变而成无产阶级的革命。中国革命的胜利必然要有极伟大的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他还要发动更广大的群众，还要经过更剧烈的战斗，以完全推翻帝国主义的对华统治。这就使中国革命之国际意义，对于世界无产阶级都是极其伟大的了。

　　三

　　“中国革命是反帝国主义的民族解放革命，同时，他的客观上的内容在现时的阶段上是资产阶级民权主义的，而必不可免的要转变到无产阶级的革命。”中国革命的发展过程中，发动了极广大的工农群众，土地革命真正的开展而深入，群众自动手的打倒地主豪绅，——于是民族资产阶级（国民党的资产阶级）便经过历次的反动政变，而完完全全的走入了反革命的营垒，与封建将军相联结，与帝国主义相妥协。

　　因此，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不能和力争土地的斗争分开，不能和反对反革命的资产阶级分开。这种斗争不能和反对豪绅地主军阀及其混战的斗争分开，——现时中国国民党军阀的混战，只是掠夺平民群众，而加强帝国主义的势力。只有反对中国资产阶级，力争土地革命——没收地主阶级的土地并解放农民于异常苛刻的租税之下，只有如此的斗争，能够解放中国。没有工农独裁的胜利，不没收地主的土地，不将外国企业、银行、交通等收归国有，中国是决不能解放的。

　　这些革命的任务，只有在革命的中国无产阶级之指导与领导权之下，极广大的农民群众暴动胜利，然后才能解决。

　　四

　　中国革命经过广大的高潮，现在：帝国主义、封建军阀与资产阶级的联盟，虽然他内部有矛盾，可是已经使中国工农受着严重的打击，屠杀了许多中国共产党的干部；职工运动所受的创伤还没有恢复，而农民运动仍在继续发展，有许多区域之中农民暴动胜利，建立了农民政权，并且有农民的苏维埃。中国共产党内部更加团结起来，他的信仰和影响更加在工农群众之中扩大起来。中国极广大的地域之内，发展是不平衡的，总起来说，我们必须认定现时的局势正是准备群众力量，以向着革命的新的高潮进行。

　　五

　　中国国民党在中国革命的过程之中，从革命的反帝国主义的政治联盟，变成豪绅资产阶级的反动联盟。中国工农群众曾经参加国民党，而且要将他变成广大群众的组织。但是，革命的工农受着挫折，豪绅资产阶级与工农互争国民党的斗争，其结果是豪绅资产阶级得胜。国民党在豪绅资产阶级包办之下，开除一切革命分子及工农。现在的国民党党员，实际上只是蒋介石、白崇禧[5]、李济深[6]、冯玉祥[7]、阎锡山[8]等的新旧军阀（张学良[9]也是三民主义信徒，当不下于陈调元[10]、叶开鑫[11]等），其次便是胡汉民[12]、王正廷[13]、黄郛[14]、李石曾[15]等的新旧官僚，以及资产阶级豪绅买办。其余的所谓国民党人，不是迫不得已而加入的无所谓的胥吏市侩，便是为升官发财而照例入党的贪官污吏。如此情形，更加使群众容易脱离小资产阶级的国民党的幻想。

　　国民党最终的完完全全的反动之后，他的屠杀政策与卖国政策，表现于著名的“新三大政策”：“（一）停止民众运动，（二）与列国共同反对过激，（三）与苏联立刻绝交。”（一九二七年汪精卫在上海向蒋介石上的条陈）广州暴动[16]失败之后，国民党的反动大大庆祝豪绅资产阶级的胜利，——三天之内屠杀了五千七百余人，于是这新的三大政策更是“完美的”十足的公开的实行起来。一九二八年二月间国民党中央的第四次全体会议之宣言，对着全世界帝国主义，痛哭流涕的悔过，说过去是“革命的发狂”，此后一定完全肃清共产党分子，不但肃清共产分子，并且肃清“国民党内之共产理论”。反革命的事业总算是十足的完成了。国民党一九二八年的“继续北伐”[17]，正是拿着如此的旗帜去进行的。

　　六

　　一九二八年五月至十月，国民党的所谓完成北伐，却真正完成了——北京的张作霖[18]死了，换了青天白日的阎锡山[19]。豪绅资产阶级的统治在这期间尽是挣扎着力求稳定——蒋介石宣言要在三个月之内“肃清共产的扰乱”。原来农民暴动的斗争，仍是继续发展，工人运动又在复兴起来，群众的罢工时常爆发，兵士的怨望变乱时有所闻，反帝国主义的斗争重新促起一般群众的活动……这就是所谓“共产扰乱”。国民党的中央第五次全体会议，在所谓完成北伐之后，仍旧是不能统一中国，不能统一所谓党权。“共产扰乱”的根源是极深切的，中国不能统一的原因也是极深切的。这都表现中国的社会经济危机，表现发动中国革命的种种矛盾并不能得着丝毫解决。国民党的“唯一出路”只是想利用列强的矛盾，设法取得表面上的“国际地位的增高”，——以欺骗小资产阶级的群众，至于所谓裁兵理财等一切问题，无处不是先行国民党内各派军阀的互斗，帝国主义又从而利用。

　　现在先说豪绅资产阶级的国民党。豪绅资产阶级代替了北洋军阀[20]之官僚买办阶级的统治，他是将五色旗[21]换了青天白日，但是，事实上，对于工农民众，这“北伐完成”的新统治，比北洋军阀的统治，没有多大分别。豪绅资产阶级自身是相互矛盾冲突，而英、日、美各国帝国主义便利用他们的冲突以间接的瓜分中国：英国勾结桂系[22]，日本玩弄张学良、冯玉祥、阎锡山，美国经过蒋介石而与英日互争在华的势力。

　　豪绅资产阶级与官僚买办阶级的区别，仅仅只有一点：官僚买办阶级之北洋军阀是直接继承满清的皇统，占有国家最高政权——亦就是铁路交通财政公债盐务关税之总买办；豪绅资产阶级则乘着民众革命潮流的势力，而与北洋军阀去争这“中央卖国权”；北洋军阀没有参加过革命，国民党军阀是“参加”过革命的。这算是唯一的区别。如今豪绅资产阶级争着了这个总买办的位置，他自以为“革命完成”可以从容卖国了！当豪绅资产阶级还在国民革命联合战线之内的时候，他是想利用民众势力排除北洋军阀的，同时，也就想恐吓一下帝国主义，得着些帝国主义的让步的。随后，工农民众势力高涨，真正要实行土地革命并建立工农群众的政权，帝国主义又以炮舰的高压政策压迫中国革命；于是豪绅资产阶级说：“大革命的下等人的办法”（排外主义、过激主义）徒然使帝国主义者震怒，不如用和平的方法，却可以修改不平等条约。于是以“国民革命”的名义屠杀成千成万的“过火”的民众。“国民革命完成修改不平等条约，只有肃清共产之后方能达到，因为列强藉口过激不肯让步。”——这是国民党政客欺骗小资产阶级的唯一口号。国民党如此之恭顺的“替天行道”——替帝国主义者压迫革命的工农，得到了什么呢？只有新式的卖国。北洋军阀只会老老实实的卖国，国民党军阀却会口讲修改不平等条约去实行卖国。这就是民族改良主义的实质。资产阶级亦需要帝国主义方面的“让步”，他只是不敢想推翻帝国主义的统治；他的所以要求帝国主义让步，是因为非此不能使帝国主义的对华统治更有保证。于是他对帝国主义亦说：如果你不让些步，中国工农暴动始终要将你我两人都推翻的。豪绅地主阶级的军阀当北洋军阀高据中央政府的时候，有许多是没有地盘，要借国民革命的假面具，去和北洋军阀争地盘，如今地盘得着了；他只要有一帝国主义的强国答应维持他的生存，他便恭恭顺顺的做走狗。遇见资产阶级要求帝国主义让步得“太厉害”的时候，帝国主义者便推出一位这样的国民党忠实信徒（李济深、胡汉民或冯玉祥等类的人），出来实行政变，政变之后，什么让步问题，如关税自主、修改条约等等，都可以延搁起来。国民党之内资产阶级的民族改良主义和各派各系豪绅军阀的地盘主义，永世是在互斗——既不能统一，也不能改约。而北伐完成后的南京政府，只会在哀求屈膝的拜倒在帝国主义之前，只会想利用“以夷制夷”的方法妄想得到帝国主义方面的让步。实际上这种政策，至多只是得罪了日本，便宜了美国，或得罪美国便宜了英国。南京的“中央政府”也便随着这种政策而变换：一九二七年九月一日要“实行关税自主”的蒋介石，始终在八月十二就被亲英的桂系（西山派）的“中央特别委员会”[23]赶走了，直到有了英日共同瓜分的策略，方允许蒋介石再回南京而北伐；济南事变[24]之后不久蒋介石的亲美政策实行起来，就会引起声言“中国的友邦第一要数英国”的胡汉民应当加入政府的问题。如此的“国民党训政时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英、美、日等国方才训练得好这班走狗！

　　七

　　国民党现在的南京政府，总算是打下了北京已经半年了。美国承认了南京政府，答应了增加关税。但是，英日不答应之前，美国是不负责的。帝国主义方面，除开准许中国人可以走进上海的外国公园之外，其余的真正让步至今也没有实现。只有日本侵占了山东，英国力谋占领南中国——英国庚款建筑粤汉路等。帝国主义的对华统治，只有更其厉害了。

　　工农生活的痛苦日益加重。裁兵不但裁不了，而且各派各系的国民党军阀还在准备战争，各省之内的小战斗及割据的现象，日益加增，于是对于一般民众的苛税只有增加。所谓理财，不过是资产阶级要求中央、地方政府还债。如此的理财如果真正能够实行，也不过是加重剥削掠夺民众。一般民众对于国民党的怨望是一天天的厉害起来。

　　如此的情形，只是更加引起一般小资产阶级的不满意。于是有所谓第三党[25]或所谓国民党左派出现。他们说国民党禁止民众运动是太难看了，民众离开国民党了。为使国民党的豪绅资产阶级独裁得着民众的满意起见，所以这些所谓左派、所谓第三党，替国民党设法恢复信仰。这些小资产阶级的政客，非常之怕群众革命。他们正是为着预防革命，而劝国民党仁爱一些！只有无产阶级的革命斗争能率领小资产阶级群众的贫民，争得真正的解放。

　　中国豪绅资产阶级不能希望什么“繁荣发达”。南京政府可以得着美国的承认，但是他除出恐怖的屠杀政策外，没有别的方法得着工农民众的“承认”的。中国各省之内的农民斗争，以至武装暴动，仍旧是要发展。群众的工人罢工运动又在重新开始。因为中国豪绅资产阶级处于世界经济恐慌最经久最复杂的中国，他们是没有能力解决丝毫。豪绅地主不能不互相掠夺那剥削农民的地盘。资产阶级不能不更加倍的剥削工人阶级，方能勉强维持现有的工业。阶级斗争的剧烈是非常之厉害：虽然无产阶级受着如此之巨大的打击，而始终不能不时时刻刻继续着为一毛一分钱而作艰苦万分的斗争。工农群众在广州暴动之后已经明显的看见国民党的完全反动。资产阶级的背叛革命，更教会了工农群众：中国革命的任务进于苏维埃中国的创造。

　　中国经济发展的道路，只有苏维埃革命的胜利，只有与世界无产阶级胜利的国家结合经济的联盟，实现非资本主义发展，方才是工农几万万群众的真正解放。否则，战争，天灾苛税，资本的进攻，必然要使成万成千的工农死于屠杀，死于剥削，死于饥饿，死于……

　　八

　　中国共产党——无产阶级政党之责任，便是准备无产阶级，组织其群众，领导其斗争，使他能恢复过去失败中的创伤，而确实有率领农民的土地革命的力量，以发动真正成千累万的极广大的中国劳动群众，以备在将来新的决定胜负的战斗之中，最终的推翻帝国主义买办豪绅资产阶级统治。过去革命发展的过程之中，中国无产阶级的领导经过极困难的斗争，方才战胜各种小资产阶级的影响，而走上布尔塞维克的道路。在恰当于革命发展期间的“国民革命联合战线”之策略之下，中国共产党过去的中央，不能正确的观察革命阶段之转变：过分估量民族资产阶级而忽视农民的革命联盟，以至于将反帝国主义联合战线与土地革命相对待，而阻碍土地革命的群众的平民式的发展，简直丧失了阶级斗争的立场。如此的机会主义的错误，教会了无产阶级群众，他们已经在共产国际指导之下，开始变更自己的指导机关，锻炼出布尔塞维克的战斗的党的领导。最初，党的新领导不能正确的适用列宁主义的暴动观点，不能在广州暴动之后正确估量革命形势，因而对于困苦万分铤而走险的盲动主义、冒险主义的情绪，不能充分的加以指正而领导之，不能充分的转变到争取群众的总路线。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大会就能正确的指示：武汉反动[26]之后中国共产党之暴动的总方针无疑的是正确的，广州暴动失败之后，革命的第一高潮已经经过了退兵时的一战而失败，决然的更明确的指定争取群众的新方针——尤其是争取城市工业中心的无产阶级群众，而使他能率领正在发动深入的农民土地革命。同时，也认为中国革命的任务是没有丝毫解决，中国革命并未破产，而只是需要准备新的群众力量，以备推翻现存政权——背叛革命而不能稳定的资产阶级及豪绅地主。如果认为革命已经终了，而跟在所谓第三党的尾巴之上，抄袭他们的口号，去替国民党要求恢复民众运动及召集国民会议，那么，这自然是机会主义的复活。中国无产阶级的革命政党，经过伟大的革命斗争之训练，排去一切种种小资产阶级的影响，而经常的与之作坚决的斗争，必定能负起重大的历史使命。

　　中国共产党的主要任务，在这革命之两个高潮之间的时期，是争取群众，这就是工农之中的群众工作，恢复并坚强其组织，利用反对地主资产阶级军阀帝国主义之一切不满，以达发展革命斗争的目的，为此更须尽量的巩固自己的党。群众暴动的口号变成宣传的口号；而依照真正的群众准备程度与革命之新的高潮的成熟，群众暴动的口号又要变成直接实行的口号的。中国群众的武装暴动已经要在更高的基础之上，以工农独裁的苏维埃为其旗帜了。

　　苏维埃的中国——是中国工农解放于豪绅资产阶级之下，是中国民族解放于帝国主义之下的唯一旗帜。这一旗帜是广州暴动所举起来的。工农兵代表会议的广州公社疏忽与错误，实在有全世界历史上的意义。它表明：殖民地的民，不论其指导有如何的族资产阶级不能实行民族解放的任务，他不能不依赖豪绅地主阶级，以“民族的法西斯蒂主义”屠杀民众，以“民族”的名义禁止阶级斗争，而实则摧残革命以便帝国主义的更加进迫；以“民族的改良主义”欺骗民众，至多向帝国主义要求“民族的立宪”（修改条约），决不能推翻帝国主义的统治；只有无产阶级领导广大的农民土地革命能解放殖民地的劳动民众！只有苏维埃的中国是工农解放的旗帜。

　　广州公社说：殖民地民族解放的革命——国民革命，不论其民族资产阶级能否参加革命，如何的参加革命，他的发展过程到了一定的时候，必然要发生决定胜负的问题：或者是帝国主义能用政治经济的力量帮助豪绅资产阶级，使他代替其老走狗、旧军阀买办的统治，而建立豪绅资产阶级的独裁制，或者是无产阶级能率领农民群众战胜豪绅资产阶级的反动，建立工农民权独裁制，以根本推翻帝国主义的统治。帝国主义的时代，殖民地弱小民族之中的真正的“民族主义者”，真正能负起解放民族的责任的，始终只有彻底的国际主义者之无产阶级及劳动民众！中国革命的教训，对于世界革命历史的有极大的贡献啊！

　　共产国际第六次大会开会时，曾经发出告中国劳动民众书，将如此的意义，说得明确而肯定，这是世界革命史上的重要文件，他应当传播到极广大的中国群众之中，他应当成为中国工农的指南针，我们再将他译出，做这篇文章的结论：

　　共产国际第六次大会告中国工人劳动民众书

　　共产国际第六次世界大会，对于中国无产阶级致极热烈的敬礼，中国无产阶级是大革命的先锋。共产国际第六次世界大会，对于一般几千万的中国劳动民众，也致极热烈的敬礼，他们是在中国无产阶级领导之下，向帝国主义与豪绅资产阶级的反动，作决死的战斗呢。

　　中国的工人和农民！世界各国的无产阶级都极其痛苦的分受你们所得着的重大损失，都极其兴奋的欢迎你们所得着的胜利。推翻帝国主义对华的统治，冲破世界帝国主义的最重要的阵线，本来要求中国劳动民众的牺牲和团结；而中国劳动民众的忠实于革命，绝无恐惧的斗争，不怕死不怕流血的精神，的确已经震动了全世界。

　　帝国主义的武装是十分的完备，国民党无耻的屠杀是十分的残暴，几万几十万中国的工农，在反对他们的斗争之中而牺牲了。然而革命是生存着，他的队伍是在巩固起来。永久的纪念我们的死者！谁能继续他们而举起革命斗争的红旗的，具有无上的光荣！

　　中国的工友！为指导反对全世界资产阶级的国民革命斗争起见，必要有高度的阶级觉悟，正确的观察革命之动力，考虑革命之严重的障碍，而在斗争的每一阶段之上适当的选择斗争的方法。中国革命的胜利，要在斗争经验之中实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路线，方能达到。中国的工人，要发动土地革命，要率领得起几万万散乱的农民，而不自己随着散乱，要注意那靠不住的小资产阶级的同盟者之一切种种动摇和犹豫，便应当组织自己，认识自己是负有历史使命的阶级，而创造群众的共产党。

　　中国的无产阶级及其共产党，从散乱的群众，受着万分残酷的剥削和压迫及帝国主义走狗的蹂躏，——现在变成了世界革命第一等重要的动力了。

　　共产国际第六次世界大会现在郑重的声言：中国的共产党是十分可敬的，他的发展之快是从来所没有的，他的英勇斗争是永久打先锋的，他的无所畏惧，是能公开的改正自己的错误。

　　革命的中国的呼声，传达到了一切被压迫的国家里去。上海、武汉、海陆丰与广州的模范，不但号召群众起来斗争，而且教育群众怎样去斗争。中国革命的经验是东方一切劳动民众共同的宝贵的经验。印度的无产阶级，如今进到了革命斗争的新的阶段，他不但得着一九二二年印度资产阶级无耻的降伏之教训，而且得着中国国民党各派背叛革命的教训。爪哇（印度纳支[27]）劳动民众暴动失败之后，还在集聚新的力量，而照着中国的模范，重新武装起自己的革命队伍。

　　东方各国，高丽、埃及等等之农民群众，都看见中国革命的模范：要夺取地主与帝国主义者掠夺的土地，必须与无产阶级结合亲密的联盟而受他的指导。凡在殖民地半殖民地之上，无产阶级自觉的确定国民革命斗争的阶段，也都认清自己的最终目的——就是广州暴动所提出的口号与旗帜。国际的帝国主义到处侦缉中国的革命工人；第二国际，是想用腐败的改良主义去扰乱民族解放斗争，也最怕中国的革命家来暴露他们的真面目。中国上海、广州、武汉的工人，是全东方一切被压迫者反帝国主义之胜利的革命斗争的领袖。

　　亲爱的同志！国际无产阶级极明白的知道：你们的斗争是在摇动资本主义制度的基础，你们是无产阶级革命的重要队伍。伟大的，时时发生许多困难的任务是放在你们的面前：在帝国主义炮火之下，在中国政府残暴的恐怖政策之下，你们是在整顿自己的队伍，引导新的力量，准备着新的猛攻的战斗，以冲锋陷阵的力量克服敌人。资本主义列强国内的革命无产阶级，认识自己的历史的天责，是在不顾一切牺牲而来赞助你们的斗争。

　　共产国际认为必须郑重的声言：在此以前资本主义列强国内的无产阶级，虽然有各个英勇的战士，但是还没有能充分的赞助并拥护中国之革命。第六次世界大会认定自己的重要任务之一，便是组织无产阶级的国际力量，以赞助东方国民革命的斗争。以促进中国革命之胜利。

　　广州暴动已经深入于劳动民众的意识之中，他是中国工人极伟大的英勇斗争之模范。将来广大的工农群众暴动，组织于彻底坚决的列宁主义原则之上的，得着国际无产阶级赞助的武装暴动，要成为中国之胜利的十月革命。

　　中国之独立统一的中国苏维埃共和国万岁！

　　一切被压迫民族之胜利的暴动万岁！

　　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万岁！

　　注释

　　[1]布尔塞维克，是Болшевик的音译，意即多数派。1903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制定党纲党章时，以列宁为首的马克思主义者同马尔托夫机会主义者展开激烈的斗争。在选举中央领导机关时，拥护列宁的人获得了多数票，称为布尔什维克。此后，马克思主义者曾被称为布尔什维克。布尔什维克化，即马列主义化。

　　[2]尼加拉哇，今译尼加拉瓜。

　　[3]高丽，今朝鲜。

　　[4]中国的大革命，指1925—1927年中国人民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革命运动。

　　[5]白崇禧，见本卷第15页注⑦。

　　[6]李济深，见本卷第11页注⑩。

　　[7]冯玉祥，见本卷第15页注⑤。

　　[8]阎锡山，见本卷第81页注31。

　　[9]张学良，见本卷第81页注32。

　　[10]陈调元（1886—1943），当时任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第三军团（北路）总指挥兼第三十七军军长。

　　[11]叶开鑫，依附直系军阀的湘军将领。曾任湘军第三师师长兼湘西善后督办。1926年4月被吴佩孚任命为讨贼联军湘军总司令。

　　[12]胡汉民，见本卷第62页注32。

　　[13]王正廷（1882—1961），浙江奉化人。1928年6月起任国民党政府外交部长。

　　[14]黄郛（1880—1936），浙江绍兴人，原名绍麟，字膺白。早年加入中国同盟会。辛亥革命时任沪军都督陈其美的参谋长。北伐战争期间，投靠蒋介石，并代表蒋介石与日本帝国主义勾结。南京国民党政府成立后，历任上海特别市市长、外交部部长、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等职，为新政学系首领之一。

　　[15]李石曾（1881—1973），名煜瀛，河北高阳人。早年留学法国。曾任中法教育会副会长、北京中法大学董事长、里昂中法大学理事长兼校长等职。1924年起当选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

　　[16]广州暴动，见本卷第21页注⑩。

　　[17]指1928年蒋介石“北伐”攻打奉系军阀张作霖。

　　[18]张作霖，见本卷第15页注④。

　　[19]1928年6月，蒋介石联合山西军阀阎锡山等对张作霖作战。张作霖败退关外，被日本帝国主义炸死后，阎锡山就进入北京，当上了平津卫戍总司令。

　　[20]北洋军阀是袁世凯建立的封建军阀集团。1895年清政府命袁世凯在天津小站编练“新建陆军”，归北洋大臣节制。1901年袁任北洋大臣，所建军队称北洋军。辛亥革命后，袁窃据大总统地位，培植党羽，形成了控制中央和许多省份的地方政权的军事集团。1916年袁死后，这个集团分化为直、皖、奉三系。1926年皖系军阀段祺瑞下台，1927年直系军阀被国民革命军消灭，1928年奉系军阀政府垮台，历时17年的北洋军阀从此覆灭。

　　[21]五色旗，1911—1927年旧中国的国旗。五色即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表示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青天白日是国民党的党旗、党徽的标志。1927年蒋介石当权后，就把五色旗换成了青天白日旗。

　　[22]桂系，指广西新军阀李宗仁、白崇禧。

　　[23]“中央特别委员会”是1927年9月南京蒋介石、武汉汪精卫和西山会议派合流反共组成的国民党最高权力机构。

　　[24]济南事变，见本卷第10页注④。

　　[25]第三党，见本卷第11页注⑨。

　　[26]武汉反动，指1927年7月15日以汪精卫为首的武汉政府宣布“分共”，镇压共产党人和工农运动。

　　[27]印度纳支，即印度尼西亚。

　　(1)本文根据中央档案馆提供的作者手稿刊印。写作时间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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