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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腊戌和新腊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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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射炮排长说要拖一门炮上来,趁黑夜把工事构筑好,明天一早先对那些掩蔽部开始炮击一阵。 我们再退回营部,半路遇到了团长亲自驶车来了,曾营长向他报告我们侦察的所见:“正面的敌人兵力相当雄厚,正面渡河恐怕不容易。我看,还不如将主力由右边河曲部……” “对了,我在这上面飞了半天,这边到处有工事,并且前面的芦草烧得干干净净。你明天就带吕德清和潘以礼两连人走右边去,正面只摆陈新工一连人……” 团长的意思和营长的一样,于是,攻击部署就是这样决定了,他们再研究弹药和给养,重弹与烟幕弹……我没有仔细去听,我只知道入暮以后,左翼的第四连过去了一班人,战车群也开设渡河点成功。 *** 第二天是二月六日,我到正午方有机会到他们团里去。 经过第八英里道标的时候,我听到我们炮兵阵地的齐放,看到腊戌区的烟火升高好几百尺。风季的飞沙塞着鼻子,一阵热气扑在面上,感觉得辣辛辛的,我自言自语:“糟糕,只恐怕去迟了,好节目都看不到了。” 到团指挥所,那里面挤满了人,有孙军长和李师长、炮兵和战车指挥官,我不便去打扰他们,只在外面问了前面的概况,知道两翼都过了河,战车正在南岸协同作战,正面陈连长也渡过了一排,陈新工本人还在北岸,我就匆匆背着枪,去找陈连长。 果然,陈连长就在昨晚我们匍匐侦察敌人的棱在线,他正在打电话,但是不但不匍匐,而且高高地站着。他的传令兵看到我还蹲着,就轻轻地告诉我:“不要紧了,对面那座高地已经给我们占领了。” 这时候我已站起来,下面的情形看得比昨天更清楚了,我才知道:南姚的河床比我们昨天看到的还要深,水也流得比我们理想的要急,上面还有一架急造桥,这是敌人转让给我们的,昨天我们就根本没有看到。 前面山头确实给我们占领了,可以看到上面有少数的人。上面有两间房子,正在被烈火烧着,火焰在铅皮与砖墙之间一卷一卷,老腊戌的几间房子,还躺在芦草里而没有声息。右侧方有几座山,战斗非常激烈,炮弹和机枪堆砌在一处。在缅北,有这样好的地形给我们从容观战,这是第一次。 陈连长还在打电话,火箭排的陈耀排长向我招呼: “哎呀,黄□□我今天几乎被打死了。” “怎么搅的?” 他指着他的右腿,今天他穿着短裤,绑腿和皮靴都浸湿透了,右腿上裹着一个救急包,皮肤上又抹了很多碘酒,两个腿子的粗细不同,显然右腿肿了。但是他的回答还是幽默而短捷的,“枪榴弹破片。” 今天早上,他和第八连一同过河,渡河的时候敌人根本没有射击。我们搜兵走到敌人的掩蔽部前面他们还不射击,但是等到一个搜兵跳进敌人的交通壕里,他们突然开火。里边是一块耕作地,上面连一点遮盖也没有。敌人两面机关枪交叉,还打枪榴弹,他认为今天活不成了,心里越想越着急。他想下来拿火箭,跑回开阔地一半,就被破片打中了,他只好平躺在地上。“后来,幸亏他一个烟幕弹,救了我一条命。”他指着山炮连的观测员。 “最糟糕的,伤口在河里浸了两次,因为这边陈连长又要火箭,──这次是我第五次负伤,前后轻重负伤五次,都在本营里。” 叙述完了他又张开嘴笑。 *** 战况继续进展,陈连长和陈排长都向南岸推进,我跟着他们去。 过了那道便桥老腊戌在望,首先看到的是道右一处加油站的痕迹,想不到三年以前的黄金口岸,如今这样冷落。再走两步,地上躺着两架印刷机的肢体。 道路左右还没有详细搜索过,现在第二排派遣的搜兵,正向两旁伸展,道路以右是丛草地,这些步兵勇士们上着明晃晃的刺刀,钻进丛草里去了。 愈向前面,几座着火的房子愈看得清楚,它们悬在山腹上,很不在乎的受着炮烙之刑。因为它们都是铅皮和砖墙,所以着火很久,并不崩溃。我们在山麓,也可以感觉得它们身上的热力。有一个弟兄跑到着火的房门口去,遇到里面一粒着火的子弹突然爆炸,又匆匆跑出来了。 陈排长还一面和我谈着午前的战况:“这座山头,就在这山头上,起码有一中队的敌人,不知道这边敌人为什么这样慌张,我们把平射炮和迫击炮一掉,他们站起来就跑。他们说:好像密集队形刚下解散口令的一样,有很多人跑到后面山地里去了,但是迫击炮也打死他们不少……” 这时候左右两翼都经过搜索,陈连长决心先占领铁路和公路的交叉点,他的连部和一排人在这里,另外一排人沿着铁道线向西,另外一排人沿着公路线向南,都要他们先上去搜索一千码。这几位排长带着队伍走了以后,陈连长认为右面飞机场很空虚,他要陈排长把火箭配备在那一面,免得被战车逆袭。但是陈排长认为公路上也很重要,他们在讨论,陈排长说:“连座,看你的意思怎么样,我只觉得这种地形,反正是防不胜防,到处都可以来战车。” 忽然,右面的枪声又突然加密,那是南岸的一个制高点,三七八六高地。我站高一点,看到迫击炮和山炮的爆烟都在山腹,只是正面对着阳光,看得不清楚。我心里有点着急,曾营长带着他的一营人都向那边去了,今天他们免不了一场苦战。他们要顺次序夺取那几座高地,才能到达车站。 再看正前方,公路上我们的搜索班沿着路两侧向市镇的心脏直去,没有人阻拦他们。再前进了两百码,也没有人阻拦他们,又再前进了十码,枪声突起。这些子弹并没有向他们瞄准,这是第二营的部队刚由山地下来,通过竹林,与老腊戌街上的敌人交战,刚好彼此的集束弹道横亘着他们的去路,他们都卧倒了。 机关枪的火力非常凶猛,两方都有三四挺,都在连续放,我们的六〇迫击炮也夹在里面助威,声音就是“塔塔塔塔统!塔塔塔塔统……”有两颗流弹飞过我们头上,我卧倒了,但是陈连长和陈排长都站着。他们对于使用火箭,已经有一个满意的决定了。 *** 他们火战持续了半点钟,到枪声突然停顿的时候,第一营占领了老腊戌。曾营长那边还在激战。于是陈团长毅然变更配备,他把原作预备队的第一营沿公路超过第二营去扩充战果,第三营留在原地作预备队,还向侧翼警戒,第七连沿着铁道向西南压迫,截断敌人的后路。这样,第三营的兵力比较集中,正面也比较小。 这计划成功。入晚,曾营长拿下了火车站,战车群并且追敌至新腊戌附近。 三月十一日 三月十三日至十六日《军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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