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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第二十五章

  歐陽雲飛、顧靈琴和恨大師卞青萍的失蹤之事,在這莽莽江湖,浩浩武林中,只不過如大海中的一點泡沫,悄無聲息的浮起,又悄無聲息的消失!

  然而,在這干人相繼失蹤的三個月後,武林中,又發生了一件震撼人心的大事!

  這是繼「彭蠡之宴」後,又一次「彭蠡大宴」!

  但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凡是武林中人,均可自由參加,勿須經過任何考試,而赴宴的代價,卻是「武林八仙」的寶座!

  請柬上寫著即使你是一個武功平庸之人,只要能為此次宴會主人作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也可一躍而為半仙會的會員!

  此次彭蠡之宴的主人,不是「武林聖君」,卻署名為「昆盧王子」!

  這對武林中人來說,是一件太具誘惑的消息,即使能看到二十年前即已身居「武林八仙」之首的「昆盧王子」一眼,也算不虛此生。更何況那不須憑藉武功,僅靠幸運,輕而易舉的為他作一件事情,便可躋身夢寐難求的「半仙會」中!

  第二次彭蠡大宴,定期是在明春三月九日,但請柬卻在年底便行發出,以使得各地豪雄均能有充份時間趕來參加。

  這日期,正好是第一次彭蠡九九之宴後的半年時間。

  公孫玉自在江西萍鄉外的翠柏林中,與他身外化身的歐陽雲飛鬥得兩敗俱傷以後,便被「武林八仙」之一的「惟我真人」帶來,直奔附近的武功山。他本就傷勢不重,加以內功精湛,又經「惟我真人」以無上內功,將他傷勢治癒,同時為他打通任、督二脈,功力又向前大大跨了一步,如此一來,他也不知道這「惟我真人」對他是敵是友?但一想及「惟我真人」所做的那一件事,卻又不禁熱血沸騰,憤恨得目眥欲裂!

  惟我真人那兩道如電目光瞥了公孫玉一眼,像是看透他心事般的,哂然一笑,說道:「小娃兒,你也勿須以那怨毒目光看我,老夫並不是你所想像中的十惡不赦之人,那一件事,也不過是逢場作戲……」

  公孫玉氣得雙目中直要噴出火不,大喝一聲:「住口!」將漲我真人的未完之言打斷,但他卻因心情過分激動,以致周身發顫,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惟我真人又復陰陰怪笑兩聲,說道:「小娃兒,難道你還不滿足?老夫那時若不是仍然遵守著半仙會中互約的條規,只怕你早魂歸離恨天了,何況……」

  公孫玉像是極不願聽惟我真人再提起那件事情,遂打斷他的話頭說道:「我公孫玉豈是貪生怕死之靠?你也用不著以死對我加以威脅!」

  惟我真人陰笑說道:「你既是不願老夫提起以往一切,我們就談談眼下之事吧,你可知老夫為你打通任督二脈的用意麼?」

  公孫玉一怔說道:「這倒是我還不太了解的事!」語音一頓,冷哼一聲,接著說道:「你若是想以高壓與懷柔並施,讓我忘卻前仇,死心塌地的對你服從,卻是妄想!」

  惟我真人突地哈哈大笑道:「老夫是何等之人,我且問你,幾時會對你施過懷柔?又幾時有過高壓?」

  他詭異地瞥了公孫玉一眼,又復說道:「老夫要你替我作三件事情,乃是你心甘情願的報恩舉動,並未有絲毫相強,自是算不得高壓!至於我為你打通任、督二脈之事,你若認為是對你施以懷柔,便是見識淺了!」

  公孫玉聽他說自己心甘情願的為他作三件事,而且是報恩的舉動,不禁心如刀割,但卻無辭分辨,只是冷哼一聲,以示抗議。

  惟我真人的如電雙目,在公孫玉的幪面黑紗之上打了一轉,說道:「小娃兒,你可想出老夫為甚麼替你打通任督二脈的理由了?」

  公孫玉本是絕頂聰明之人,他只因為惟我真人所做的那件事。對他的關係太以密切,是以常常縈繞腦際,因而靈明被蔽,此時一聽惟我真人坦白說出並非懷柔拉攏之策,便已知其目的,遂冷冷說道:「你要公孫玉所作的第二件事情,可是非要武功高絕才能完成麼?」

  惟我真人發出一陣刺耳的長笑,說道:「小娃兒,還算你有點小聰明,猜得不錯,老夫為你打通任督二脈,是為了完成那第二件事情,不過這第二件事情,不僅要有高絕的武功,而且還須超人的機智。」

  公孫玉不耐的說道:「是甚麼事你就快點說出來吧,何必吞吞吐吐?」

  惟我真人的幪面黑紗以內,面色突轉嚴肅,沉聲說道:「老夫要你去探聽一下,三十年前一件武林中絕大隱秘,也可以說是一項最為歹毒的陰謀。」

  這幾句話,聽得公孫玉驚疑不止,但也激發出他好奇的天性,星目中突現興奮神光,說道:「可是有關半仙會中的事情麼?」

  惟我真人連連頷首,像是極為賞識他的判斷之能,說道:「不錯,正是有關半仙會的事情,不過我要你去探聽的,只是這一件事情的前面一段,至於另一段,老夫明查暗訪了三十年,也還來得到一點眉目,說不定在武林八仙的心中,耍成為永難破解的謎底了。」

  公孫玉越聽越覺有趣,奇疑之念也就越來越大,急不及待地說道:「天下之間,有許多事,是可遇而不可求,全在機緣湊巧,儘管你費了三十年功夫還沒查出眉目,但卻說不定我卻可以查出,你且一起說來聽聽,若是你怕我,探求這一件隱秘,太以吃虧,那就不妨把前一段作為替你完成的第二件事,後一段作為第三件好了。」

  惟我真人發出陰冷已極的一聲冷笑,說道:「小娃兒,這可是你自我苦吃,怪不得老夫,須知你在完成答應老夫的三件事之前,其他一切都得暫時擱置的了!」

  公孫玉也冷然說道:「以你這般心狠手辣之人,怎會也動了仁心?公孫玉既是自願落入彀中,當然怪不得你,你就把那件事情的前後兩段說出來吧!」

  惟我真人突地哈哈大笑道:「三十年來,老夫還是第一次動此仁心,卻不料好心沒有好報,好!好!我就先講這件事情的前一段,時間倒溯三十年,地點則是在藏、印邊境的聖母峰頂。」

  ***

  雖是陽春三月,但聖母峰頂巔,滿佈白雪玄水,恍如一片琉璃世界!

  天方破曉,便見峰頂一片數十方圓的岩石上,站著個朱服儒巾的中年男子,只見他生得劍眉朗目,玉面朱唇,一派書生氣概,正自面帶微笑的悠然東望。

  忽然一聲龍吟長嘯起處,還未看清人影閃動,在那朱服儒生身邊,又已站了個灰袍禿頂,赤面白眉的和尚。

  那老和尚低喧一聲佛號,合掌當胸,向那朱服儒生說道:「昆盧施主雅興不淺,現距我們相約時間,尚有兩個時辰,想是提前來看雲海日出的了?」

  那朱服儒生即是半仙會武林八仙的召集人「昆盧王子」,他回首瞥了那赤面白眉老和尚一眼一笑說道:「三摩上人,你也來得夠早的了,其實,這雲海日出,固是人間難得一睹的瑰麗奇景,但看上幾次,也就無甚興味了,不過……」

  「昆盧王子」突然住口不言,神情極為肅穆地,目注東方,只見一輪旭日,已從雲海中躍起,映得半片天空,一片殷紅!

  三摩上人面對那剛出的朝陽,卻是閉目垂首,凝神靜立。

  約有盞茶時間之後,那片大石以下突又響起兩聲一鈍一銳的大笑,其中一個喉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好哇!你們兩人不聲不響的,一大早就跑到峰頂上來,我叫化子還以為你們是在看日出,卻不料是另有名堂!」

  這說話之人,身著一件百綻大掛,滿身油污,頭髮與滿面鬍鬚互相糾結,只露出一對精光四射的眼睛和極為紅潤的嘴唇,手中執著一根兒臂粗細,長約七尺的蟒皮拄杖。

  另外一人,身著一身青色長衫,腰繫鵝黃絲縧,生得長眉細目,相貌清癯絕俗!

  三摩上人聞言倏地張目抬頭,又自低喧了一聲佛號,卻聽「昆盧王子」微笑說道:「聽你『七賢酒丐』這等說法,也是來此多時了?」

  目光一轉,又向那面目清癯的青衣老者說:「咦,『六逸居士』,你怎麼也和那窮叫化子搭上線了,你不怕被他的一身酒臭薰壞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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